哥哥走了之後,沈姝癱軟在地,像是去了半條命。
一旁的慧哥兒也傻了,他就算再機警聰慧,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
又如何明白大人的心思?他隻知曉大哥哥生氣了,是他四姐姐惹出來的,具體為了什麼事,他也猜不出。
隻見四姐姐癱軟在地,臉上還挂着淚痕,他人小力氣小,也拽不動她起身,小臉急得通紅。
“四姐姐,我去叫人過來,扶你一把。”慧哥兒說着,便要去叫人過來幫忙。
卻被沈姝一把拉住:“别…别去,慧哥兒。”
她氣若遊絲開口:“答應四姐姐,今日的事不許告訴旁的人,一個也不許,你可記住了。”
這樣的事越少人知曉越好,沈姝不想節外生枝。
即便是翠紅,她也不想讓她知曉,就算是哥哥一時生氣,故意作弄她,才會那樣待她。
可這會兒哥哥早就走了許久,她隐隐總覺得心裡不安,就像一塊石頭壓在心裡,喘不過氣來一樣。
慧哥兒到底是個孩子,他兀自想了想,并未像之前那樣滿口應下,而是用黑溜溜的眼睛,不解望着沈姝。
眨了眨眼問:“大哥哥不是原諒四姐姐了麼,四姐姐這麼大人了,怎麼也怕大哥哥?”
怕?她哪有不怕的。
像哥哥那樣心思深沉的人,她完全猜不透他心思,一會一個樣。
她冷靜想了想,隻能哄着慧哥兒道:“我也不是怕你大哥哥,有句話叫做長兄如父,他畢竟是我們兄長,敬哥哥也是應該的。”
說着,摸了摸慧哥兒臉蛋,将話題一轉:“慧哥兒你犯錯的時候,不是也求着四姐姐不告訴旁人的麼。”
“這樣的小事也值得和旁人說,你覺得說出來羞不羞?”
慧哥兒撓了撓頭,覺得言之有理,紅撲撲的小臉蛋,也更紅了幾分。
他用力點了點頭:“我都聽四姐姐的。”
沈姝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腦袋,微微歎了聲:“慧哥兒真乖,多謝你幫姐姐守口如瓶。”
說了會兒話,她身子慢慢有了力氣,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裙衫上沾染的雜草。
回到了蘭香苑,翠紅看到慧哥兒手裡的雛鳥,愣了愣,後來聽姐弟二人口徑一緻,說是在杏園撿來的,倒也沒有多問。
隻是這樣小的鳥,就連毛也沒長齊,養起來實屬不易。
能不能活也隻能看它造化了,桌上的牛乳還是溫的,沈姝用瓢羹舀了一勺,喂給雛鳥喝,興許雛鳥知曉她是救它命,微弱叫了兩聲,果然張開嘴。
可瓢羹太大,它眼下還小,試了好幾次,都不成功。
最後無奈之下,沈姝隻能想了個法子,用牛乳浸濕帕子,擠了兩三滴到雛鳥口裡,這才勉強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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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杏園那日事後,兄妹二人之間總有些不一樣了。
沈姝有意無意避開和哥哥見面的機會,就連好幾回去花廳用早飯,她都故意踩着點去,等着哥哥去了鋪子,她才姗姗來遲。
好幾回就連三姐也覺得她不對勁,還悄悄問了她,是不是和兄長鬧脾氣了,不然何故兄長來,她便不來?要等兄長走了,才上桌子用飯?
望着沈岚眼裡的擔憂,她也知曉是為了她好,可如何和她說呢?
雖那日她看似服軟,在杏園裡和哥哥保證,願聽他話,不再忤逆他。
可當時那樣的境地下,她可以說是身不由己,不得已為之,近些時日就因這件事,她寝食難安,連王秀才的面也沒見了,生恐她出了門,被哥哥知曉了,又不知會如何作弄她?
她弄不懂為何會變成這樣?心裡比吞了黃連還苦,她都不知能和誰訴說?
沈姝搖了搖頭,對上沈岚憂心的目光,微微一笑。
“三姐姐想多了,隻是最近有些懶怠,起晚了些,才來遲了。”
沈岚盯着她看了一眼:“真沒和兄長鬧脾氣?”
她有些半信半疑,可随即又道:“沒有的話便再好不過,三姐姐我也放心了。”
姐妹二人又說了會話,沈岚突然歎了聲:“大姐和二姐比我們年長兩三歲,也到了出嫁的年紀,前兩日有冰人來家裡,就連對方的庚帖也送來了,聽姨娘說給爹爹過目了,他也極為滿意這門親事。”
“興許過一兩個月,這家裡辦喜事,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