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蒂安低下頭仔細打量了一番身上的燕尾服,确認沒有任何問題後,臉上浮起兩朵紅雲:“今天晚上不是要參加你家的家宴,順便見見你的父母嘛,所以我…就打扮了一下。”
“嗯,很帥,所以我前面看呆了。”卿鸢嘴巴上是這麼甜言蜜語的,内心卻毫無波瀾,她隐隐感覺這根本不是克裡斯蒂安應該有的樣子。
但克裡斯蒂安不知道卿鸢的真正想法,語氣中甚至有了兩分嬌羞:“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以後天天穿給你看。”
“...”
卿鸢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内心沒有任何打情罵俏的快樂,隻有想要逃卻逃不掉的痛苦:“倒也不必。”
看着克裡斯蒂安驟然暗淡的神情,她艱難地為自己找補:“你什麼樣子都好,隻要做自己就好,不用為了取悅我改變自己。”
AI助理的聲音适時響起,拯救了走入絕路的卿鸢:“閣下,您應該出發去軍部了。”
卿鸢順勢整了整領口,向克裡斯蒂安點頭緻意:”我先走了,晚上見。”
坐上助理提前為她預定的懸浮車後,卿鸢在無人的車廂内松了一口氣。
在她的記憶中,她之前甚至昨天,和克裡斯蒂安的關系還是非常甜蜜的。那她現在到底是怎麼了?突如其來的倦怠期?
卿鸢沒明白自己汗毛直豎的感覺從何而來,隻能歸因于克裡斯蒂安,一定是今天他穿得太奇怪了。
軍部會議室内,各區域負責人已經就座。
這樣一個能容納三十人的中型會議室,此刻座位已經坐了大約二十人。比起正式的戰前動員,這更像是一場針對性的戰術研讨。
“各位。”卿鸢站在投影屏前,神色平靜,”最近三個月,異化事件的發生頻率有了明顯上升。雖然目前還隻是零星出現,這種趨勢值得我們警惕。”
她調出一張地圖,上面标注着最近發生異化事件的地點,呈現出散落的點狀分布。
“特戰局的數據顯示,這些點之間存在某種規律性。”卿鸢用激光筆指向幾個關鍵位置,”每一起異化事件的規模都不大,但出現的地點都非常巧妙,都是人口密集區的邊緣地帶。”
台下有人舉手發言:”副局長,您的意思是,這些小規模事件是在人為的試探?”
“不排除這種可能。”卿鸢點點頭,”更值得注意的是,我們并不清楚異化者出現的原因,他們是什麼生物,來自哪裡,這一切都不知道。”
雖然卿鸢的語氣很笃定,但她心裡總覺得很别扭,就像她現在說出口的内容違背了常識,好像在說天空是綠色的。
無視了會議室内響起的低聲讨論,卿鸢繼續說道:”雖然目前的形勢還在可控範圍内,但特戰局建議在幾個重點區域增派巡邏力量,同時組建專門的研究小組,深入分析異化者的行為模式。”
她切換到下一張幻燈片:”接下來,我來詳細說明一下具體的部署方案…”
卿鸢的發言結束後,戍邊軍部和外交的負責人也紛紛發言,指出異化者的出現并不是局限于聯邦内部,帝國等地也都發現了類似的事件。
會議持續到夜幕降臨才結束。
卿鸢走出軍部大樓時,克裡斯蒂安已經在門口等候,依然穿着那身燕尾服,在夜晚朦胧的燈光下顯得更加精緻挺拔。
這本該是個溫馨的畫面,似乎下一秒卿鸢就應該作為女主角撲過去,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問出一句“你怎麼來啦”。
卿鸢卻覺得哪裡不對勁,她一點也不想這麼做。
“路上還好嗎?”卿鸢主動開口問候,目光不着痕迹地從他身上掃過。
她習慣性地分析着細節:克裡斯蒂安的領結完美對稱,袖口一絲不苟,連手帕都疊成了精确的三角形。隻是精準這個詞應該出現在他身上嗎?
“嗯,很順利。”克裡斯蒂安微笑着為她打開車門,動作行雲流水,”因為你們的會議時間比預計要長,我特意提前點到。”
很怪,即使記憶中的克裡斯蒂安一直是這個嚴謹的性格,但卿鸢此刻确定,他不應該是這樣的,起碼不會是說出“提前到”這三個字的人。
車子四平八穩地行駛在街道上,克裡斯蒂安端坐的姿勢标準得像個僞人。
卿鸢忍不住試探性地開口:”克裡斯蒂安,你今天好像有點緊張?”
“有嗎?”克裡斯蒂安握住卿鸢的手微微收緊,聲音帶着恰到好處的害羞,”可能是因為第一次正式拜訪你的父母吧。我、我還特意看了些禮儀方面的書,是不是我現在看上去很奇怪啊?”
他說着說着還着急了,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對。
“沒有沒有。”卿鸢連忙安撫他,“我隻是想讓你放松一點。”話是這麼說,卿鸢心裡那種說不清的違和感卻更強了。
懸浮車停在家門喽,卿鸢等着克裡斯蒂安下車幫她開門,然後她理了理裙子,一起結伴回家。
“爸,媽。”
推開家門的瞬間,卿鸢聞到一屋子的香氣。這本該是令人安心的味道,卻讓她莫名覺得陌生。
客廳裡,母親穿着得體的旗袍站在餐桌旁,餐桌上的菜品不論是擺盤還是搭配都不輸餐廳。父親則坐在主位上,朝他們微微颔首後,目光威嚴地打量着克裡斯蒂安。
整個場景都異常符合女婿初次上門的流程。
“伯父、伯母好。”克裡斯蒂安微微鞠躬,角度恰到好好處。
晚餐進行得異常順利,克裡斯蒂安的一舉一動都無可挑剔。
看得出禮儀書确實起到效果了,他甚至能準确分辨出最外側的那把叉子是用來吃什麼的。
母親打量克裡斯蒂安的目光中也都是滿意:“克裡斯真是個好孩子,我們小鸢能找到你是她的福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