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是沒能抵得過麻醉劑的藥效,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綁匪的地盤。
林徹緩緩地睜開眼睛,悠悠地盯着正上方熏得黑黃的棚頂,目光空洞,這是哪?
直到膝蓋傳來一陣劇痛,意識才逐漸回歸,開始打量現在被關着的地方。
四面斑駁的牆壁約莫有七八米高,一扇狹小的鐵窗幾乎挨近天花闆,上面還豎着一整排生鏽的鐵欄杆,把微弱的光線分成一格一格地照在掉漆的黑鐵門上。
角落雜亂堆積的紙箱和木闆彌漫着一股潮濕的黴味,看樣子應該是個廢棄很久的倉庫。
宋母離他兩三米遠,還在昏迷,林徹想過去看看情況,但身上的麻繩結結實實地打了個死結,用力掙了半天也不見松動,反倒是腕骨上勒出兩圈血痕,毛刺也紮進皮肉裡。
屈膝,躺在地上側着身子用肩膀和膝蓋頂着地面用力,一點一點往旁邊蹭,身上的麻醉藥效還沒過,使不上勁,隻能在地上蹭一會歇一會,等蹭到趙意茹旁邊的時候,他背後已經被汗珠子浸濕了。
“阿姨阿姨。”林徹邊趴在趙意茹耳邊小聲招呼了半天,可對方呼吸均勻,就是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沉默了幾秒,小聲叨咕了句“對不起”,猛地把頭往前伸。
“砰”兩個腦門結結實實磕在一起,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唔,好疼。”
趙意茹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深邃的眼窩嵌着一雙墨綠色的眼睛,筆直高挺的希臘鼻,薄唇一張一開地說些什麼。
真俊啊,長得跟西方小說裡的吸血鬼似的。
之前幾次見面,林徹的頭發把半張臉都擋得死死的,也就沒注意到底長什麼樣,這次近距離觀察才受到這美顔暴擊,一句話,張她審美點上了。
見對方眼睛發直地盯着自己,林徹心裡一驚,他剛才着急,下了大力氣,不會磕出腦震蕩了吧。
邊想着,邊瞄了一眼趙意茹肉眼可見腫起來的額頭,林徹有點心虛,“阿姨阿姨,你沒事吧?”
“啊沒事沒事。”趙意茹輕咳了兩聲緩解尴尬,記憶回籠,家長會,面包車,她被綁架了!林徹為了救她,被車拖行後也被綁起來了,想到這,歉疚又心疼地看向眼前人血淋淋的小腿上,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被車拖了那麼久,你的腿怎麼樣?”
“沒什麼大事兒,就是看着唬人。”林徹聲音淡淡的,他不會安慰人,憋了半天,硬邦邦地添了句,“我不疼,你别哭。”
但這話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小腿處磨破的校服褲子和流血的皮肉黏連在一塊,暗紅暗紅的一片,怎麼會不疼呢,這孩子反倒安慰起她了,趙意茹心裡又是一酸。
林徹注意到落在腿上的目光,不自在地蜷了蜷腿,想把腿藏在身後,卻被身上的繩子限制住了,當下開口,
“阿姨咱倆得趁着劫匪沒進來,把繩子弄開了,你身上有什麼鋒利點的東西嗎?”
林徹問這話的時候沒抱什麼希望,畢竟半昏迷狀态時候他也察覺到,劫匪把他身上都搜了一遍才放進來,就連兜裡的鋼筆都拿走了。
“沒有,我的東西都在包裡了。”趙意茹思考了一分鐘,緩緩搖搖頭,因為躺着的緣故,金屬邊眼鏡框壓得鼻梁骨有點疼。
林徹卻眼前一亮,解釋過後,用反剪的手将對方眼鏡摘了下來,掼在地上,借助牆壁搖搖晃晃起身,将腳撚在鏡片上。
随即蹲下身撿起兩塊最大的碎鏡片,一塊遞給趙意茹,一塊自己握在手裡,用碎片尖銳的那邊磨麻繩。
剛把繩子割斷,就聽見門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着就是鎖鍊和鐵門碰撞的嘩啦聲。
另一邊,宋家的客廳裡圍滿了警察,
警察局長是個四十左右的國字臉,坐在沙發下首和宋家父子分析這起綁架可能的犯案者。
一通分析排除後,幾人基本将目光鎖定在最近剛破産的張震身上。
兩個月前,宋家開發的小區出現了落地玻璃破裂,導緻一五歲女童從8樓墜亡的新聞詞條在網上爆了。
查明之後發現是宋家的玻璃供應商張氏企業以次充好,宋見川雷霆手段,安撫受害者以及小區其他住戶,起訴張氏,最後挽回了松石集團的名譽,但張氏卻最終破産。
張震卻把這筆賬算到了宋家頭上,出庭的時候曾在法院門口叫嚣,要宋見川付出代價。
分析到這,在座的幾人都面色凝重,如果真是張震的話,他的目的可能不隻是求财,而是尋仇,那宋母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這是派出去張震家的警察回來了,“張震家裡沒人,街坊鄰居都說好幾天不見人出來。”
這下張震的嫌疑就更大了,警察局長當即下令,“接着查,去他親戚朋友家裡查。”
這時一個圓臉的女警跑了進來,得到首肯後開始報告她在外面調查到的事,
“報告,據給小宋先生提供消息的證人和其他目擊證人确認,在場的就是小宋先生的同班同學林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