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此時正停在頭頂,“媽的,跑哪兒去了!”
“小子,我看着你倆了,你們是自己出來,還是哥幾個去親手去抓?”
粗啞的威脅聲像是鼓棒,咚咚咚敲擊在二人的耳膜上。趙意茹眼神慌亂,下意識地朝林徹看去,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習慣于依賴眼前這個高中的孩子。
林徹輕輕搖了搖頭,遞過去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先不要動,趙意茹穩了穩心神,這才反應過來綁匪可能是在詐他倆。
“媽的,真沒在這邊兒?這麼大會兒功夫,難不成還長了翅膀飛走了!”
“不可能,剛才明明都快追上了,兩個傷殘不可能跑那麼快,連影兒都沒了!”
“兩個傷殘?呵,兩個傷殘不也把你們幾個按着打嘛。”緊接着一道略顯尖細的男聲響起,語氣裡滿是不屑。
“你不也沒射中嗎!天天擺楞你那把破弓,牛個屁!”男人的火氣被激起來了,聲音越說越高,最後半句幾乎是喊出來的。
林徹唇角微勾,狗咬狗的戲碼最好看了,最好還能再添把火打起來,越分裂,他倆就越安全。
“行了,要吵滾回去吵!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耽誤時間!”
平地一聲雷,鬥嘴的兩人都消停下來了,看來發話的是裡面的老大。
一片寂靜之中,皮靴和地面摩擦的聲音逐漸向兩人頭頂的正上方靠近,邊上的土壤松軟,靴子踩在上面,碎石土塊嘩嘩往坑下掉。
林徹兩人看着落在腳邊的土塊,都屏住了呼吸,“砰砰砰”心髒的跳動聲回蕩在這狹小的空間,空氣也凝滞起來。
他犀利的目光鎖定洞口,汗水滑落到了眼睛裡,發疼酸澀,也不敢眨一下。他緊緊握住刀柄,整個人緊繃成了一隻蓄勢待發的箭矢。
一條小腿蕩在洞口,林徹默默地往前傾了傾上半身,隻要這人下來,他随時一刀砍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山林另一側突然掠過一道黑影,發出樹葉沙沙聲,“追,”曹宇起身,收回剛探下去的小腿,帶着身後的幾人就追了上去。
聽到雜亂的腳步聲離開,林徹和趙意茹也沒動,以防又是對方使詐騙他們出去。
又過了兩三分鐘,徹底沒了聲響,兩人才敢深深地吸一口氣,引得胸腔劇烈震動。
林徹後知後覺地松開麻木的手,脫力地往後一倚,一手捋過前額的碎發,露出光潔緊繃的額頭,一雙墨綠色的眼睛細碎的陽光下如同一塊剔透的綠寶石,折射出脆弱的光芒。
趙意茹此時卻沒心情再欣賞面前的混血神顔,現在的林徹面色蒼白,就像一隻暴露在陽光下暴曬脆弱的吸血鬼,随時會消散。
趙意茹把林徹攬到她懷裡,左手卻摸到一半血,想起兩人逃跑的時候,林徹突然推了自己一把。
一瞬間熱淚盈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偷摸地她擋了飛過來的箭矢,而她到現在才發現,止不住的哽咽。
“怎麼這麼多血啊,别睡,小徹,先别睡,我們很快就會得救的。”
趙意茹的聲音堅定,但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裡也充滿了不确定,到底是綁匪先一步來,還是宋家,全都不好說。
趙意茹不是叱咤商場的女強人,婚前有父母保駕護航,婚後有老公兒子寵着,沒遇到過太大的磨難,更沒有身處這種險境的經曆。
可以說在這場綁架中,林徹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此刻“支柱”瀕臨崩塌,趙意茹也六神無主。
但好歹身為宋夫人,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她強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林徹受傷了,林徹受傷了怎麼辦?
止血!對,先止血,趙意茹把脫下西裝外套,用旁邊的砍刀把外套的裡襯劃出個口子,撕下一大片。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男生後背的校服短袖,先簡單擦了擦血迹,然後把布條緊緊纏在男生小腹上。
纏到一半,淚水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光韌的後背傷口上有個小坑,缺了一塊肉,綁匪射出的箭矢帶鈎子,林徹是硬生生把它從身上撕下來的。
纏好後背,她又把林徹膝蓋用布包紮好,把人擁到自己懷裡,她心中感到一陣絕望,男生的身體由于失血過多,溫度越來越低,人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小颀和見川會來救我們的,再堅持堅持。”
“我們會得救的,先别睡,你和小颀是好朋友嗎?你這麼舍命救我,肯定是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