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序在月華殿裡裝病幾天後,又開始生龍活虎了。
期間有人想來淩雲峰看望他,可礙于玉澤仙尊就住楚序隔壁,硬是沒敢上淩雲峰。
楚序卻是絲毫不怕,揣着前幾天拿下沈之彥的計劃,他剛下地就殷勤地往沈之彥那處跑。
“師尊!”
人未到,聲先至。
月華主殿常年清冷,沒有多少人氣,沈之彥不喜他人近身服侍,雲榷多是在峰下修煉,要麼在斷崖一呆就是一月之久。
月華殿外是繁茂高樹,加上此處清靜,鳥雀們最是喜歡在樹梢上停留。
望着窗外又被楚序驚得四處飛散的鳥雀,沈之彥垂眼,徐徐展開桌上的竹簡,淡淡的墨香在鼻端萦繞,沒一會兒盡數散去,被一陣甘菊清香取代。
和楚序殿内時常燃燒的安神香一樣。
下一秒一道身影撲閃到沈之彥身前,笑意盈盈:“師尊在做什麼?”
沈之彥擡眸望他,楚序是天生的白,他長得好看,容色詭麗,一雙狐狸眼最是吸睛,此時狐狸眼裡都是笑意。
沈之彥手讓開一些,手下的竹簡展露無疑。
楚序一顆腦袋湊過去,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後,面上愣住。
他以為沈之彥這時候看的都是高階功法,或是絕迹劍術,沒想到是本醫書——修養身心的醫書。
半晌楚序笑起來:“師尊看醫書做什麼?莫非是為了弟子去看醫書的?”
他話說的故意暧昧。
沈之彥沒有反駁,垂眼看着竹簡,手指輕敲桌面:“坐好。你身體還未大好,不在月華殿好好休養,也别總來回跑。”
楚序拖了椅子坐下,一手撐在桌上托腮,眉間苦惱:“月華殿裡隻有我一人,太無聊了。師尊總讓弟子這不要去,那不要走的,又不常來看望弟子,雲榷師兄又下山了,淩雲峰上弟子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不隻好來找師尊了。”
沈之彥眼中閃過奇怪:“我命人送了些基礎的修煉功法到你殿内,你從未看過?”
楚序一頓,他還以為是弟子學堂托人送上來的呢。
可那些對他沒用,看得懂卻不能學,他又不能聚靈,浪費時間。
楚序聲音低了下去,如同害怕師尊生氣失望的小弟子:“弟子用心看了,看不懂。師尊,弟子有好多不懂的。”
沈之彥無聲歎氣:“你到離劍宗才近兩月,身體比常人差上許多,所學甚少,有很多看不懂的也正常。”
楚序委屈:“師尊是嫌棄弟子蠢笨了?”
沈之彥定定道:“我并無此意,你既然不懂,不若——”
他話音未落,門外候着的小道童恭恭敬敬站着:“仙尊,弟子來給楚師兄送藥。”
楚序耳尖微動,側頭看過了,看見道童手裡端着的藥碗,臉色倏然一黑。
從十二山脈回來後,他不僅被沈之彥嚴格約束在月華殿養病,還每天讓人送那苦兮兮的藥來遞給他喝下。
第一次喝藥是沈之彥親自喂的,楚序不得已硬着頭皮喝完,完了吃下一盤甜膩糕點才好些,後來沈之彥沒有盯着他,每次道童送藥,他都會悄悄倒掉。
那樣苦澀的東西,他再也不想碰第二次。
結果沈之彥把藥端到楚序身前,聲音平靜:“你剛喝了幾天就能跑能跳的,可見藥效不錯。”
“今後你到我殿内來,我與你講學。”然後擡頭對小道童說,“以後的藥就送到月華主殿。”
小道童:“是,仙尊。”
楚序:“……”大可不必。
他苦着一張臉:“師尊,弟子已經好多了,不用再麻煩他們為我熬藥了。”
沈之彥不說話,隻平靜望着他。
楚序見此,暗暗咬牙,端起藥碗仰頭,一飲而盡,完了把瓷碗遞給小道童。
楚序面無表情:以後别想讓我來月華主殿了。
小道童恭敬退下,殿内頓時隻有沈之彥和楚序兩人。
楚序嘴裡發苦,眉頭緊鎖,胃裡難受到想反胃,他剛要擡手揉捺額角,餘光瞥見手邊的清香茶水。
于是二話不說趕緊拿起喝下。
月華殿所有的一切都和沈之彥這個人一樣,規矩清冷,布置簡潔,沒有楚序屋裡的安神香,沒有月華偏殿裡的躺椅,連茶水也不如楚序屋裡的清甜。
可今天的茶水不同以往,楚序瞄向桌上的茶壺,手裡的茶水已經見底,一股甘甜在喉嚨裡久久不散,把那股苦澀味道壓下去了。
沈之彥又推了一杯過來。
楚序眼神複雜:“多謝師尊。”以後勉強來一次吧,不能再多了。
楚序徹底能出月華殿門的那天,沈之彥不在淩雲峰,他到離劍宗主峰上與玉亓仙尊商議要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