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序懷疑自己聽錯了,偏頭疑惑,眼裡明晃晃寫着:你讓我幹嘛?
偏偏弟子們好奇心起,眼睛亮晶晶看向鐘長老:“是啊是啊,長老,楚師弟也是學堂弟子,不妨讓他來試試。”
“對啊,我等還未見過楚師弟下場呢。”
鐘長老皺眉,看了楚序一眼。
他是知道玉澤仙尊的小弟子廢人一個,在未拜入離劍宗前是個為修煉四處奔波的散修,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修為散盡。
現在修煉艱難。
林隅剛退入人群,聽此握住劍柄的手忍不住微動,垂眸抿唇,往前一步道:“長老,這恐怕不妥。楚道友身體病弱,與常人不可比,讓他比試,太過勉強。”
白子岐慢悠悠道:“身體病弱,怕是不見得。我聽聞楚道友之前是散修?既然是散修,應該也會點厲害的身法,不然該如何自保?”
“況且還是玉澤仙尊弟子,一直推脫,未免丢了仙尊的臉面。”
林幼薇直接指着他罵:“白子岐,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明知道楚道友不會聚靈,還在衆目睽睽之下咄咄逼人。”
她口直心快,說話常常想到什麼說什麼,于是一句話下來,無意之中踩了楚序一腳。
聽得楚序無奈扶額,嘴角抽搐。
白子岐嗤笑一聲:“我能安什麼心?玉澤仙尊常年不出世,我等從未見過仙尊仙姿,更無緣得見仙尊劍法。”
“楚道友既然是仙尊弟子,入門兩月有餘,想來受過仙尊指點,不妨也讓我們見識見識啊。”
鐘長老原想呵斥白子岐,聽他這樣說,頓住話語,退後一步作壁上觀,事不關己。
“噗嗤。”
涼亭内一聲輕笑,亂哄哄的人頓時安靜下來,紛紛轉頭看向涼亭内的楚序。
此時日光正盛,露天草地上明亮刺眼,唯有涼亭裡留有一片清涼。
楚序身穿弟子常服,一頭墨發用白色玉冠束起,額前細碎的發微垂下,一雙狐狸眼盛滿笑意。
他雙手撐在涼亭上,一腳半跪在長椅上,一腳垂在椅外,微風拂面,俨然一副少年姿态。
他本來就樣貌出衆,微白的臉,加上離劍宗傳遍了的病弱,很容易讓人看一眼,腦中就自動加上濾鏡。
此時衆人見他如此,愣了一下,偏過頭去,也不好再跟着白子岐嚷嚷,對人家咄咄逼人。
卻聽楚序嗓音輕柔,輕笑道:“白道友熱情相邀,我有點盛情難卻啊。”
他偏了下腦袋,狐狸眼滴溜溜轉一下,好像在打什麼壞主意:“不若白道友同我比試一番?我雖然入師門兩月有餘,确實受師尊指點頗多,你若真想見識一番,我也不會藏着掖着。”
“楚道友。”林隅出聲,不滿地看他。
周邊的弟子也意外看向楚序,完全想不到楚序會口出驚人。
白子岐雖然是白家旁系,但能被派往離劍宗,顯然實力也是不俗。
他聚靈都不會,仗着玉澤仙尊弟子的名頭的廢人,怎麼敢的?
事實證明,楚序就是敢。
望着底下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弟子,他勾唇一笑,還真走下涼亭,和鐘長老招呼一聲,便站到白子岐面前,眼含戲谑。
白子岐想不到楚序這麼容易上套,還是要求和他比試,驚訝一瞬,然後不屑點頭:“既如此,還請楚道友賜教。”
随即拔劍出鞘,劍鋒寒意乍現,劍尖直指楚序。
他本來就看林家人不爽,連帶着看楚序也不順眼,于是衆目睽睽之下也懶得假裝推脫,直接就拔劍了。
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怕楚序反悔。
楚序一愣,看看白子岐的佩劍,想起來自己沒有一件像樣的武器。他擡手摸摸自己的腰間,空的,兩手頓時有些無處安放。
圍成一圈的弟子不明所以,交頭接耳起來,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
“他要空手接劍嗎?”
“噗嗤——”
楚序“抱歉”一聲,餘光瞥見鐘長老不為所動的身影,内心去找他借武器的念頭打消,他掃視一圈,目光定格林隅身上,狐狸眼倏地亮起來。
陽光下的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眼睛轉一圈,最後定格在自己身上,随即眼裡浮現一絲笑意,嘴角也勾起,林隅垂眸抿唇,拿着佩劍的手忍不住發緊。
下一瞬楚序兩三步在他身前停下來,向他伸手,語帶笑意:“林道友,佩劍借我一用。”
“待會兒還你。”
衆人:“?”
林隅:“……”果不其然。
“他瘋了?”
“他沒有自己的武器嗎?”
“凡劍修者,怎麼可能随随便便借出自己的本命佩劍?”
弟子們交頭接耳,都覺得林隅不可能會借楚序佩劍,然而下一秒林隅的舉動差點讓他們眼珠瞪出來。
熟悉的話語一字不差傳進耳邊,和兩人被困在十二山脈時一樣,不同的是,這次林隅聽得真真切切,也看清楚了楚序借劍時的無奈。
他愣了下,半晌才在弟子們震驚的眼神中遞出佩劍。
楚序一手接過,拿在手裡掂量一下,臉上浮現滿意的神色,道謝過後轉身拔劍,輕松挽了劍花,笑着入場。
“四哥,你怎麼就把劍借出去了?”林幼薇好奇探出頭來,眼裡帶着一絲擔憂和疑惑,“他不是玉澤仙尊的弟子嗎?連一把劍也沒有?”
林隅目不轉睛盯緊場中央打的有來有回的兩人,實際上是白子岐進攻,楚序在躲,時不時找機會偷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