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爸爸和自己說話，慕辰喑沒有回答，埋着頭扒飯。

周岚回答道，“阿辰在學校可懂事了，考試次次都是第一，每次家長會老師都在表揚阿辰呢。”

“對了，下次家長會就不要帶唯唯去了，她智商有缺陷，帶出去被同事看到了他們會笑話。”

慕辰喑扒飯的手一頓。

“你這當爸爸的怎麼說話的？唯唯不是智商缺陷，隻是自閉症！隻要經過治療，她會慢慢好起來的！醫生都說了，唯唯最近的狀況都好了很多了！而且，醫生也建議可以把唯唯送到特殊教育學校去——”

“什麼自閉症？還不是有病？我們在唯唯身上花了那麼多錢！阿辰正是在讀書要用錢的時候，全家上下就我一個人在支撐，貸款都快還不上了，還怎麼送唯唯去特殊教育學校？你知不知道每個月的治療費用是多少！反正唯唯就是一個女孩子，将來都是要嫁出去的……”

慕辰喑趕緊捂上了妹妹的耳朵，他不想讓妹妹聽到這些令人心寒的話。雖然不知道慕唯唯有沒有聽懂這其中的含義，倒是作為意識體存在的洛希聽懂了。他不喜歡這樣的家庭氛圍，壓抑，喘不過氣來。

這不該是一個家庭該有的氛圍，至少他的家庭不是這樣的。

周岚放下碗筷，顯然是對爸爸剛剛的話感到不滿，“慕和，你怎麼能這樣說你女兒呢？你要是嫌工作太累壓力太大，我也可以出去找工作。”

“你？你一個女人家家出去找什麼工作？還嫌家裡不夠亂嗎？你出去想幹什麼？想去勾引其他男人？”慕和憤怒且大力地拍打着桌子，男人的怒吼聲充斥着整個房間。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什麼時候……”周岚委屈，但與慕和相比起來，她在氣勢上就已經輸了一劫，她一直都像菟絲花一樣攀附着丈夫生活，她沒有底氣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周岚不反駁還好，一反駁便徹底激怒了慕和，男人最害怕自己的自尊心被人，尤其是一個女人踐踏，這會撼動他一家之主的地位。

慕和頓時揚起胳膊狠狠地扇了周岚一巴掌，“你還在狡辯！你和陳老師的事全小區都知道了！”

“陳老師他……隻是心理咨詢師！我不方便出門才提議讓他上門的！”周岚不滿自己被冤枉，極力試圖為自己辯解。

但正在氣頭上的慕和根本不給她任何辯解的機會，他揪住周岚的衣領，仗着身高優勢将她微微拎起，瞪着她，“你還敢提他？你趁着我工作忙不在家，跑出去和其他野男人勾搭，甚至還把他帶到家裡來了！唯唯房間裡的那些玩具，是不是他買的！”

周岚拼命掙紮，但她的力氣同慕和根本是不可比的，她隻能看向兩個孩子，對慕辰喑說道：“阿辰，快帶着妹妹回房間去。”

這種事情似乎常會發生，慕辰喑雖然面色難看，但并不驚訝，他像是早就習慣了一般，拉着妹妹的手回到房間，關上房門時還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客廳争執的父母。

慕辰喑關上門，靠在門上。

可即便是關上了門，也能聽到客廳傳來的動靜。

“你這個賤人，天天跑出去勾引男人，整個小區的人都知道了！我在外面為了這個家低眉順眼地當孫子受盡白眼，你倒好，給我戴綠帽子！要不是張大媽跟我說了這件事給我提個醒，這綠帽子我都不知道還要戴多久！你天天教這兩個孩子，都教成什麼樣了，他們現在連爹都不認了！”

“還心理咨詢師！你也是個有病的！”

慕和似乎覺得這樣大吼大叫并不解氣，他用力摁着周岚的腦袋往桌角上砸，他向來信奉隻有疼痛能叫人長記性。

“你别亂說！陳老師他是大好人！”

“好人？好到去管别人家的孩子？唯唯是他的孩子嗎？他那麼關心幹什麼！”

“我看就是我太久沒管你了你皮癢了！”

“你有什麼不開心的！還心裡有問題！是還嫌我不夠丢人嗎！”

“托你這個賤人的福，老子現在已經成為了整個小區的笑柄，你知道他們在笑我什麼嗎？他們笑話我一個大男人連自己婆娘都看不住，連自己孩子都不親近！”

……

客廳的争執依然在繼續，慕辰喑靠在門後，冷着臉默不作聲地聽着外面發生的這一切，死死咬住下唇。

自打他記事以來，這樣的事就常有發生，每次媽媽都讓他們回到房間裡，然後第二天早上，她又用粉底遮蓋住臉上的淤青，強顔歡笑地繼續新的一天。

“你還愣着幹什麼？不應該去阻止這場鬧劇嗎？被欺負的可是你媽媽啊！”

洛希最是見不得這樣的場面，好好的一家人非要鬧得雞飛狗跳，但他更看不慣的，是眼前隻會當縮頭烏龜的慕辰喑，怎麼會有孩子忍心看到自己母親被毆打而無動于衷的？

明明以後的慕辰喑，是那麼一個張揚跋扈的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