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慕辰喑的話來說，那些超能力者的眼睛，是空洞的。因為激發超能力的前提是瀕死體驗，但瀕死體驗不是唯一的條件，不然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或是差點死去，為什麼沒能人人都成為超能力者。那是由于超能力的形成還有另一個必要條件：絕望。

對生活的絕望，對人性的絕望，對一切的絕望。哪怕是突然有一天死亡真正地降臨在他們身上，他們一定會是最坦然迎接死亡的那一類人。

冷靜，卻又瘋狂。

這些都是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來的，或許這麼說很抽象，但一般隻要親眼見到，就能瞬間反應過來。

洛希盯着慕辰喑的雙眼看了很久很久，慕辰喑現在的模樣和以前相比變化了許多，洛希回憶了很久，也想不起來從前的那雙眼睛到底長什麼樣。一定很特别，否則不會引起當時的他的注意。那麼現在呢？

慕辰喑空洞的雙眼中沒有任何東西，沒有喜，沒有悲，也可能，沒有他。

一想到這兒洛希就低落起來，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啥心情不好。

正在洛希走神之際，慕辰喑已經完成了初步的調查，他一心撲在調查超能力者的事上，根本沒注意到洛希的情緒變化，隻是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向洛希走去，“我們走吧，時間已經過去很久，查不出什麼痕迹了。”

洛希反應過來，迅速跟上，細心地幫慕辰喑将手上的灰擦拭幹淨，“果然傳聞都是騙人的，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慕辰喑看了眼窗外的樹林，蹙了蹙眉，“調查是要繼續的，早點完成左憫的任務也好，免得拖久了夜長夢多。”

時間線不穩定，随時在變化，留給他的時間不多。

慕辰喑下定決心，于是又對洛希說道，“你負責應付節目組這邊，我負責找線索，我們的行動要是被普通人發現了就不好辦了，而且畢竟有那麼多攝像頭在，要是在最後你沒能拿的出一首參賽的歌曲，又要怎麼辦？”

不知不覺，慕辰喑變得唠叨起來，像是從前勸說慕唯唯那樣，不禁還有些懷念。他搖搖頭，現在可不是懷念的時候。

但洛希卻對這個安排有疑問，“但是在節目的第一階段是要我們一起創作一首曲子并為自己拉票，前五的能組成樂隊進入下一個階段，單下來的那個隻能在最後決戰的時候以一敵五了。”

“獲勝有什麼獎勵嗎？”獎勵的豐厚水平關系到了慕辰喑的動機水平。

“出專輯，演唱會機會，還有錢。”

慕辰喑認真思考了一下，“你是不是很需要錢？”

洛希家有錢，但是洛希并不想一直依靠家裡，經曆從前種種，他總是告訴自己，自己适當地可以慢慢地從家庭的環境脫離出來，學着獨自面對一些事情。或許在他的潛意識裡，也是一種和家庭的告别，因為他害怕那一天終究會到來，所以隻能先提前做好準備。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就連他也分不清楚了。

還有一個原因，他想要一個真正的家，他們兩個的，真正的歸宿。或許還可以再帶上那兩隻貓。

這些洛希雖然都沒說出來，但慕辰喑通過他的表情就可以得知，他真的很需要錢，所以一定要在最後取得勝利。

說得好聽是比拼曲子的質量，但最後投票，一個人可不是五個人的對手。

思索了一陣，慕辰喑突然擡起頭來注視着洛希的雙眼，然後很認真地問道，“你是想要劍走偏鋒一鳴驚人，還是想求穩獲勝呢？”

“我……”說實話洛希沒想過之後的打算，就目前為止，他還是更像待在慕辰喑身邊，因為最近他總是感到不安，在确認安全之前，他無法将視線從慕辰喑身上挪開，幾千次的死亡與回溯，奮力地填補空白記憶的那種感受，他不想再體驗一遍。

慕辰喑盯着洛希的雙眸，心領神會，揚起嘴角，“我想了想，天空中隻要有一個太陽就夠了。”

他跳到洛希眼前，“我努努力，争取在截止日期之前創作出一首新的曲子來，就當是這些天你辛辛苦苦照顧我的報酬。”

洛希雙眼瞬間就被點亮了，不可思議地盯着慕辰喑，緊緊抓住他的手，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他好久沒這麼發自内心地開心笑過，倘若這是一個獸人的世界，一定能看到他此刻身後搖成螺旋槳的尾巴。洛希一度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讓慕辰喑為他作曲了。

慕辰喑瞟了一眼洛希，看到他笑得如此開心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心情莫名也好了起來，手也乖乖地縮在洛希的掌心之中，兩人手牽着手并肩穿行在樹林中，難得的安甯。

這一片都是民宿區，節目組的膽子還沒有大到将那麼多人拉到荒郊野外去冒險，因此除了他們的民宿以外，還有一些都亮着燈光。

慕辰喑想過去看一眼，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二人在一間民宿前站定，裡面似乎在開party，燈火通明，歡笑聲在外面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慕辰喑一直以來都是獨來獨往，幾乎所有的事都一個人抗，也喜歡将一些情緒全部壓在心裡，因此他沒什麼朋友，也沒有參加過這種類型的聚會，眼中難□□露出好奇的神情。

自從經曆過一些事之後，洛希的警惕心就翻了個倍，會分心去關注周圍的事，凡事多會留一個心眼。所以在今天到達節目組的時候洛希就已經了解到這間民宿，是一個大學的美術社到這邊合宿寫生。

原來是大學生，怪不得這麼晚了還這麼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