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銘玉大驚,普通靈兔雖通人性,炖煮中藥這種事情,靈兔應當還是做不到的。
“妖族?”
兔子的嘴巴微動,轉身變作人形。
個子比季銘玉還矮,兩隻大耳朵耷拉着,眼睛又紅又大。
身上穿着一件看起來面料極好的裙子,季銘玉掃過兔妖身上的裙子。
這裙子本應該是長款,宮中某些公主就愛穿這種款式的,可是在膝蓋處有不規則的扯痕,裡外布料錯綜散亂,像是被人用雙手生拉硬拽撕下來的。
無視這兔子鄙夷的面部表情,還是很可愛的一個小兔妖。
“什麼妖族兔子,不會說好聽一點?”小兔妖卷起長袖,湊過身聞聞,“藥熬好了,給他送去吧。”
小兔妖想變回原本的形态,被季銘玉叫停。“妖族怎麼會在師尊的屋中?你……”
“小屁孩,我可比你來得早,去去去,别煩我睡覺,本來聞見血腥氣就煩,”小兔妖很是不耐煩,嚷嚷着季銘玉趕緊走。
鍋有些重,季銘玉硬是卯足了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虞靳淮身邊。
“文絲熬的?”
虞靳淮終于肯将身子正過來,嘴唇毫無血色,肩頭上一對刺目的極深的血窟窿,還在往外冒着血。
紅衣被血染得更紅,虞靳淮的面色卻比方才更慘白了。
喝了幾碗,虞靳淮終于回了些血色,唇上被水滋潤過,手背擦過,一抹嫣紅現于季銘玉眼前。
季銘玉喉結滾動,看着虞靳淮的模樣呆住了。
他好像聽到了師尊喊他的聲音,好像距離很遠,又好像就在心裡,季銘玉大腦還處于放空狀态。
直到頭上傳來痛感,突然驚醒。
“師尊……”
“為師剛才說的話,你可是一句話都沒聽到?”
豈止是沒聽,甚至都敢肖想師尊了。
給他一萬個膽子,季銘玉也不敢把這話說出來,他隻是在那低着頭。
扮作委屈模樣,企圖讓面前這位心善的師尊原諒他。
長歎之後,虞靳淮撫過季銘玉的發頂,“想必你一定見到文絲了。”
"不過最重要的事情是……"虞靳淮摸頭的手收了回去,換作一副嚴師的模樣,“你還記得拜師會那隻妖獸吧?”
“記得,難道它就在後山裡?”
“它在後山的山洞中,為師與福音閣閣主設下封印,讓它在山洞内沉睡,”虞靳淮捂着心口,“可那幾人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竟生生把那封印破開。”
封印破開時,虞靳淮正和山下的友人賞花品酒,結果突然咳出血,吓得友人都要喊郎中了,趕緊推脫了回到宗門。
季銘玉第一時間想的是自己幸虧沒去,不然害得師尊受傷的就是自己了。
可又想,梁文羽是自己的義弟,于情于理他也該擔心他。
關于親情,他還得學着怎樣更快接受梁府的衆人變成自己的親人。
“文羽呢?他會不會被霁蒼閣的閣主逐出師門?”
“霁蒼閣閣主性子還算好,犯了這種錯誤,你那義弟老實本分認個錯,或許沒事。”
虞靳淮也拿不準每個閣主的性情脾氣,隻能經過平日的交流,猜出一些來。
“師尊,我記得他們中有個人叫林覃良,他好像是蒼靈閣的……”
季銘玉擠牙膏似的,硬是擠出來了那人拜的閣名,虞靳淮的表情明顯驚了一刹那,又确定了一遍:“真的?”
“嗯!”
得了個肯定的答複,虞靳淮即刻起身,用仙術給衣服簡單清潔了一遍。
“師尊?”
“霁蒼閣和蒼靈閣一直不合,快去看看,估計還能搶到前面一點的位置看吵架。”
虞靳淮恢複了精神,又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師徒兩人順着人潮,老遠就聽見了蒼靈閣閣主的大嗓門。
“什麼叫我徒弟撺掇的?!你不應該問問你那好徒弟,到底是誰想去的?”
“真是沒有身為長者的素質,衆小輩都在這呢,身為閣主在這裡大呼小叫的。”
霁蒼閣與蒼靈閣距離很近,季銘玉聽虞靳淮說,當初是霁蒼閣先起的名字,後來蒼靈閣也有個蒼字,兩人為此也吵過一架。
“你有身為長者的素質,為何還要應邀出閣和我吵?”蒼靈閣閣主抱臂站定,氣定神閑地向霁蒼閣閣主抛出問題。
像是被戳到痛處,霁蒼閣閣主隻是一雙眼死死地盯着對方,喉中發出一聲悶哼,一擺衣袖踏入閣中。
全身進閣前還不忘說一句:“算你這次赢,等着下次你再犯事,我定不饒你!”
這場熱鬧來得快散得也快,人堆裡的一些晚輩才看見虞靳淮,躬身抱拳道了聲上尊好。
虞靳淮端着腔調,他人視角看去真像是一位不苟言笑的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