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扯到往事,虞靳淮還是認真地想了下該怎麼說,對他來講,自己雙生子弟弟去了魔界,而他在仙門,本就不可能再産生關聯。
想着想着,他越發懷疑季銘玉的新夫子是誰了。
“妖族貪婪,他們借着魔族的手攻占仙門,本來該功勞五五分,結果妖族在魔族不知情的情況下,私自運走了大批書籍與仙門法器,”虞靳淮将手中的靈石給季銘玉瞧了一眼。
“就像它,本來該是一整塊靈石的,妖族帶不動這麼多,于是把它打碎,一點點運過去。”
季銘玉低着頭,筆杆一刻不停,簿子寫了好幾頁,每翻過去時對着那一頁吹風,讓它不要洇了墨。
虞靳淮說完已有一會,他面前寫字的人還依舊沒停筆,上身往季銘玉那邊靠了過去,有些皺眉。
“你的字是誰教你的?”
“沒人教,”季銘玉說着,沒人教他寫字,也沒有人教他認字,他能認出字來,一部分靠着太子給他講,一部分是他自己學。
興許是字迹太難看,虞靳淮站到季銘玉身後,右手放到他握着毛筆的手上,輕微使力,帶着季銘玉的手寫了幾個字。
呼吸間,氣息噴灑在季銘玉的臉側,那股悸動又在他的身體裡跳動,好像叫嚣着要跑出來似的,身體繃緊,就像一座石像。
“看來,你不僅要讓為師親自教你劍法,連書法也得為師來,”虞靳淮從季銘玉身上移開,拿起桌上的簿子,又往前翻了幾頁。
筆記寫得淩亂不堪,幾乎找不準主要的東西,虞靳淮翻看着,時不時冒出幾聲歎息。
失憶後的季銘玉不懂自己真實的心,他依舊把沒來由的心動當成是虞靳淮迫害過他。
門外出現時有時無的人聲,季銘玉聽力好,依稀拼湊着那些零散的字句,得出一句話來:劍室開了,去裡面選擇自己的本命劍。
虞靳淮自然也聽到了,他首先挑起話頭來:“昨日就要帶你去的,可你不見了,今日再帶你去選一把。”
季銘玉不作聲,将筆和簿子放好,跟在虞靳淮的身後,看起來和失憶前沒有兩樣。
院中的人不多,賈溫塵跟在虹央閣閣主的身旁,目視前方,身形筆直,她今日穿了件與之前形式不同的弟子服,胸前有一顆靈石點綴。
劍室在宗主閣左側,占地面積連小閣都不如,入口處隻可容納兩人,進去後卻又别有洞天。
萬千種不同材質的劍柄與花紋,劍鞘也是各有不同,随意察看幾種,就連暗紋都各有各的樣式。
每一把劍的劍身都有稀薄的白靈裹着,這是最初始的劍靈,一旦這把劍被選做為本命劍,其上面附着的白靈會因為劍主的情緒而變化。
劍室屋内比外面還要冷,許是為了保護被存放在内的劍靈,虞靳淮領着季銘玉直直地往其中一個分區走去。
“這個區域裡的劍靈相比于其他,更為溫善,你暫不能使出靈力,若是選了一把有脾氣的劍靈,容易兩敗俱傷,”虞靳淮指出幾把劍,季銘玉的靈眼早在來之前被虞靳淮開過,他順着指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師尊指出來的劍,上面白靈的附着度較少,仔細看去,還能發現它們白得發亮,季銘玉又看了眼别處的劍,多少是有些暗淡的。
“虞上尊,”這處區域或許是每個師尊都知道的好地方,虹央閣閣主領着賈溫塵走了過來,禮貌地同對方打了聲招呼。
“唐閣主,”虞靳淮轉過身,同樣招呼她一聲,看眼賈溫塵,像是普通唠家常,聊起事情來:“唐閣主可是選了個好徒弟,這姑娘會的東西可多着。”
沒有人會不喜歡他人誇贊自己的徒弟,唐閣主也不例外,“上尊過獎,溫塵悟性高,稍微教導她就懂了,讓我省不少心。”
賈溫塵站在唐閣主身邊,自季銘玉進門後,她就注意到了,隻是一直沒向唐閣主開口去找他,現下師尊注意到了上尊,也省下了她主動提出的時間。
季銘玉人站在虞靳淮身邊,卻是轉了身子看着遠處的一把劍,他依稀記得他曾經在哪裡見過,被放置到一旁的劍鞘與記憶中的有幾分相似,看着看着,他就走到了劍前。
放大了的劍讓季銘玉的那一部分記憶破殼而出。刹那間,劍上的靈發出耀眼的光芒,與此同時,季銘玉的腦子像要炸開一樣,層出不窮的記憶碎片噴湧而出。
劍室内的其他人見到這種景象,表現出來的大多是驚詫,誰也沒料到有弟子會被劍靈突襲。
虞靳淮與唐閣主在那一瞬時間裡,給季銘玉身前加了一個保護罩,可人再快也趕不上靈的速度,季銘玉再度暈了過去。
賈溫塵歎息着,她擡眼看去其他來取劍的弟子們,見他們小聲議論着,她就知道:從這個時辰一直到最近的一個周,又有關于季銘玉的話題了。
還是賞心閣,剛睡一天,又被迫再睡一個下午,文絲忍不住吐槽:“你這收的哪門子徒弟,三天兩頭出事。”
虞靳淮手上拿着那把襲擊季銘玉的劍,指尖描摹着它上面的花紋,随意地甩了幾下,“這把劍适合他,劍靈選了主。”
文絲滿臉不信:“它是選了主服侍還是選了主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