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春風寨裡,是滿地白骨,周遭無半分魔氣,顔滄沒有放松警惕,當初望城中不也是沒有魔氣,最後魔氣全部藏在墨府和底下的陣法中。
顔滄面不改色越過木門,穿過滿地白骨,春風寨破敗的房屋門口挂着褪色的大紅布,一切和幻境中他們逃離春風寨時相同,除了滿地屍骨。
循着記憶找到當時的婚房,桌椅闆凳全部倒地碎裂,一具白骨倒在婚床邊上,上面挂的是褪色紅布,骨架寬大,是新郎的屍體。
新娘呢?
腳底踩到東西,顔滄低頭看去,覺得有些眼熟便撿起來,這一看便笑了,當然眼熟,那不正是幻境中綁在他兔耳朵上的根紅綢緞嗎!整個春風寨的紅色,隻有這根紅綢緞顔色鮮豔,亮眼到詭異。
探出神識,周遭氣氛蓦然一變,所有物件蒙上一層灰黑色,濃郁魔氣自地闆以及牆壁上逸散出。
咔嚓——
顔滄未回頭,008在他識海中尖叫起來,被宿主叫出來後,它也一起和宿主觀察周圍的環境,三百六十度的視角讓它立馬發現顔滄身後的白骨居然以扭曲的姿勢站起來。
“有鬼啊!”
“大驚小怪,魔氣改造的回溯陣法而已。”顔滄後退一步給白骨新郎讓出一塊空間。
白骨上附着的血肉一點點增多,不多時就變成穿一身大紅喜服,臉上帶一道傷疤的俊秀男人,他眼神空洞,緩慢轉身正對着床鋪。
“方小姐,我們今日成親後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繡着龍鳳的大紅床鋪上不知何時多出道女子的虛影,身披大紅嫁衣,唇色如血般紅豔,勾起一抹冷笑,“成不成親于我有何區别?”
婚房外面也熱鬧起來,隐約聽到壯漢的吆喝聲和瓷碗摔在地上的聲音。
新郎彎腰去摸方小姐的臉,後者抗拒地偏頭躲過,他笑着說:“當然有區别,成了親,以後我便是你夫君了。”
“008,你說新娘是不是和一個人長得有點像?”顔滄在旁看了一會兒,忽地開口道。
“好像是挺眼熟的。”008說:“我知道了,新娘和反派長得有點像!”
顔滄細細觀察新娘的五官,眉眼間有幾分與墨無韻相似,或者說是墨無痕和這位新娘相像。
這位方小姐應當對應的是傳承試煉幻境中的墨小姐,顔滄算了下時間,恰好對得上,方小姐很大可能就是墨無韻的親娘!
不過這時墨無韻還沒出生呢,所以當年整個寨子隻有新娘活下來,那其他人是如何死的?春風寨離望城不遠不近,若是和望城一樣覆滅,當年封印望城的修士們肯定有所察覺,春風寨同樣大概就是那時被封印了。
正想着,屋外忽然變得死一般寂靜,顔滄神識探出查看外面發生了何事,卻聽見一道輕微的噗呲聲。
滴答——
是血液滴在地闆上的聲音,顔滄微微睜大眼睛看着面前這幕,新娘的手臂橫穿新郎的胸膛,一時竟分不清是血紅還是喜服更紅。
“嗬……”新郎神情難以置信,長大的嘴巴想說些什麼,最後一個字沒吐出來就被新娘撇在地上,姿勢與顔滄方才看到的白骨一模一樣。
女子虛影身後冒出滔天魔氣,幾乎要把人遮蓋,新娘手臂還在嘀嗒滴答留着血,站起來直直朝顔滄走去,繡花鞋無聲無息踩在地上。
顔滄原地未動,新娘的虛影在他面前站定,濃郁黑氣快也要将他包裹其中,在顔滄面前僅僅停留一瞬,新娘擡腳擦身而過,推開吱嘎作響的木門。
外頭已是天黑。
霧氣飄散,春風寨的山匪倒在滿地酒菜中,皆是一擊斃命,連聲呼喊都未曾發出。
前方有一道身影藏匿于夜色中,顔滄向前幾步,認出那人是誰。
拉他們進望城的老漢,或者說是血影魔君,深深望一眼紅衣新娘後轉身離去,方小姐這才如夢初醒般,看着滿地屍身和自己沾滿鮮血的手臂,一個趔趄摔倒,接着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去。
顔滄想追上去,卻被結界攔住,身後的骷髅架子攜帶魔氣将他團團圍住。
一群腐朽十多年的骷髅架子,就算被魔氣日夜侵蝕,也不是元嬰期修士的對手,顔滄一招将所有骷髅掀翻在地。
骷髅碎成齑粉,魔氣從底下的陣法溢出,顔滄雖不精陣法,但也能認出這這個陣法和墨府地底下的完全相同,不過縮小了範圍而已。
顔滄本想把陣法破了,此時發現春風寨的結界消失了,直覺其中有異,顔滄便順着方小姐剛才離開的方向下山。
穿過迷霧之後,一扇破舊城門出現在顔滄面前,城門上方是兩個布滿灰塵的大字——望城。
有人用陣法将春風寨與望城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