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還在讀幼稚園,小孩子本來就是幼稚鬼,”他低頭看着嶽鳴欽第一次獲獎的這張照片。
alpha的脖子上挂着金牌,第一次大賽的成績就一鳴驚人,幾乎打破記錄。但他并沒有笑,隻是朝遠處看了一眼。
“哼哼哼,我以後也會拿金牌,”柳延之嘴裡哼着不成調的歌,興緻勃勃地看着嶽鳴欽獲得的各種花式金牌。
應該感到高興的,畢竟這是個很歡樂的場景。
alpha想,但好像總有一道模糊的陰影籠罩在空中。
這些照片都是嶽昂拍的,這個最低等級的alpha挑了一本封面最浮誇的相冊,上面寫着幾個大字:幸福一家人。
即使在最炎熱的夏日,嶽昂的脖子上也總是挂着一個相機,嶽鳴欽的每場比賽他都會趕到現場,平均每場都有上百張的照片産出。
他會坐在場館外,從褲兜裡掏出一支煙,用一口同樣很爛的粵語給一旁的omega介紹,看見剛才第四泳道的選手了吧,對對對,這個小孩不得了。
嶽昂确實是個爛A。
他鼠目寸光,碌碌無能,有一大堆狐朋狗友,吃喝嫖賭一樣不落。
但alpha模模糊糊總是記得他以前開一輛很舊的桑塔納,後座坐着柳錦和嶽鳴欽,他放一首經典的光輝歲月,他在前面跟着曲調吼,柳錦在後面輕聲的哼。
車裡的皮革味和煙味都是悶熱的,被夏天的烈日發酵過後,構成alpha對家和對夏天的最初印象。
夏天是濃郁厚重的皮革煙草味,夏天是omega無窮盡的淚水和alpha堆在牆角的酒瓶。
嶽鳴欽最後一次來看嶽昂的時候,他躺在床上,像一個氧化後的幹癟蘋果,用力握着嶽鳴欽的手,他說:“鳴欽,我這些天總是想,總是想...你還會長大,延之也會長大,要是,要是我以後再也拍不到他了。”
如今看着柳延之的臉,這種奇異的悲傷又蔓延alpha的全身。
“嶽鳴欽,”魏斯明擡起頭,“你現在需要抑制劑嗎?”
魏斯明慶幸他是一個很敏感的beta,能第一時間感知到alpha的情緒變化。
....
客廳的電視機放着奧特曼,關上房間門,嶽鳴欽仍然聽得見這個小鬼跟着電視機裡喊台詞的聲音。
“嶽鳴欽,”魏斯明叫着alpha的名字,“我不知道你現在需要什麼,但是肯定不是一隻抑制劑,或許你有什麼想吃的,或者我們一起看電影。”
他坐在嶽鳴欽曾經坐過無數次的椅子上,眼神是那麼溫和,alpha想,他總是無條件的接納來自他人的任何東西。
像一塊過分柔軟的橡皮泥。
“魏斯明,”alpha站在他的身旁,還是用手指勾上beta的小指。
他笑“我也不知道,畢竟我也隻活了20多歲,還沒有能力開上帝視角回顧自己的一生然後知道該如何對抗悲傷。”
“喝的爛醉,駕車穿過整個城市,然後看電影,什麼電影都看,武打片,恐怖片,爛俗喜劇片。”魏斯明說,“忘了在哪部文藝片裡看到的台詞,雖然我比你活的更長一點,但我也不知道。”
“有延之在不能喝酒,”alpha蹲下身,注視着魏斯明的眼睛,“不過有現成的橙汁,甚至還有現成的奧特曼。”
“當然,”魏斯明也在看嶽鳴欽。
這個初見時那麼驕傲的alpha,現在竟然會俯下身,如此認真的看着自己。
“嶽鳴欽,你的信息素到底是什麼味道,”他問。
“喝完橙汁再告訴你,”他故意賣關子,“不過你放心,不是榴蓮味,更不是臭豆腐味。”
小小的沙發上擠了三個人,柳延之坐在魏斯明和嶽鳴欽中間,捧着橙汁正看的起勁,小腿跟着一晃一晃。
“你也喜歡迪迦嗎?”他轉過頭問同樣捧着一杯橙汁的嶽鳴欽,“我有好多卡牌,都是我一張一張攢的,你想要嗎?”
“嗯,想要,”alpha敷衍地回答。
“那好吧,一張賣你十塊錢,”柳延之盯着嶽鳴欽手裡的橙汁,裝作一臉肉疼的樣子。
“奸商啊你,”alpha擡手把他的頭發揉成雞窩,“我們小時候才賣五毛一張。”
“無商不奸,”這家夥故作老成,“你小時候都不看三國的嗎?”
“看什麼三國,你不是整天都看奧特曼嗎?”嶽鳴欽捏捏他的嬰兒肥。
“停,”魏斯明開口。
“怪物已經出場了,快到關鍵時刻了。”
于是三人齊齊噤聲
這天晚上,他們一起喝掉了六杯橙汁,一共看了十五集奧特曼。無論如何,奧特曼最終都會打敗怪獸,悲傷也總是會在愛面前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