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走出去将院門一關,回身笑道:“顧大人,門關了,省得風大。”
顧允一言不發,椅子擺進院中,便坐了進去。
約莫一刻鐘功夫,院門砰一聲踢開了,一個高胖的玉帶紫袍子跨了進來,橫眉豎目:“顧尚書!”
顧允離了座,長揖為禮:“臣見過景王殿下。”
朱成劼站定在院中,冷笑道:“好好的文會,顧尚書不在前頭吟詩作賦,跑到我這院子裡來做什麼?”
顧允道:“臣來帶人出去問話。”
朱成劼道:“我這裡可沒有你要問話的人!”
顧允看了唐貞一眼:“請問殿下,這女子是誰?”
朱成劼道:“她是誰就不用顧尚書管了。”
顧允道:“殿下,天家事無私,若有來曆不明的女子,國朝律法,臣還是當管的。”
朱成劼冷笑一聲:“什麼國朝律法,顧允,到了我這裡,就得聽我的王法!”
顧允道:“殿下說笑了。”
朱成劼幾步跨向前,兩人不過咫尺,方住了腳,咬牙切齒的:“顧允,你眼下就是橫上玉帶坐進内閣裡,也是我的臣下,聽不明白麼?”
說着一擡手:“顧尚書醉了,還不快扶他出去歇歇。”這才看了蘇曉一眼:“再将這個不知道哪來的東西綁了,送進都院去。”
顧允向後退了退,一坐坐進椅子裡。
朱成劼道:“顧允?”
顧允道:“我醉了。”
宦官面面相觑,不知是該将人拽起,還是連人帶椅子擡,況且顧允坐在椅内,瞅着比他們王爺還像王爺,步子怎麼邁得出去。
僵持一歇,梁昆驚叫一聲:“王爺!”
遠遠一行人走了過來,打頭的赫然是謝彧,後頭八九個年輕官員,走到院門處,望見裡頭情形,住了腳。
朱成劼三步兩步走向院門:“謝司業,你們這是?”
謝彧笑道:“殿下,臣聽得一位内侍說,此處一株磬口梅極好,過來看看。”
朱成劼笑道:“此處沒有什麼梅,謝司業還是請回罷。”
謝彧笑道:“看來是臣走錯了。”又往院内探了探:“刑部顧尚書竟也在此?怎還有位女子,請問殿下,這裡是出了什麼事麼?”
朱成劼還未答話,謝彧身邊一年輕官員道:“這女子是何人?既在王府,怎不着宮裝?蓬頭亂服,不成體統。”
“是啊,這女子是何來曆?難道是民間女子麼?”
“民間女子,怎會在景王府邸?天家之事,事無大小,還是要請景王殿下為我等解惑。”
一堆人七嘴八舌,嚷成了一片。
顧允立在椅邊,喚了聲“殿下。”
朱成劼回過頭,咬着牙笑:“這女子是個賊,不知怎麼混進王府裡,還偷了王妃的東西,我這是請顧尚書将人提去刑部,好好審一審!”
顧允揖身道:“臣遵命。”
朱成劼欣然笑道:“那就有勞顧尚書了。”
顧允也君穆臣恭的:“殿下言重了,這是臣的職分。”
幾絲卷雲曳在遠天,日光濺在朱樓繡閣上,一片琉璃響,出了王府角門,又走了一歇路,兩個便衣獄卒跑了過來。
顧允道:“将這女子帶去大牢,告訴其他門等着的人,可以走了。”
兩個獄卒答應一聲,押着唐貞走遠了,蘇曉方才開了口:“大人,她不是盛觀夏。”
顧允不作聲,獄卒身影都望不見了,方道:“說罷。”
蘇曉道:“下官按昨日計議見到了梁昆,被帶到院裡,卻隻見那姑娘,便忖度盛觀夏不在府内,那姑娘名喚唐貞,是為景王騙入王府的,她平白受此缧绁之厄,下官以為身在法司,決不能坐視不理,遂将她帶了出來。”
顧允不言語。
蘇曉這才發覺,他的臉色比往日還要白上幾分,簡直不見血色,趕忙抱起手拱了拱:“大人,下官并不是魯莽行事呀,下官據唐貞言語神态,以為她所言不虛,想大人也必定要救她的,左右是要帶人出去,盛觀夏與唐貞便無不同,為防商議耽誤時機,另生枝節,所以先作主張将唐貞帶了出來,大人就不要動氣了。”
顧允右手伸出了氅衣,捏着一枚糖,蘇曉直直地盯着。
糖真被剝開了送進嘴裡,顧允一轉眼,撞上她直白的目光,頓了頓,又取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