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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窮時(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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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頓下腳步,回過身定睛将他看了看:“馬紹,以後找個正經營生罷,再混下去,說不準哪日你真要殺人,或給旁人殺了。”

馬紹默了會,肩頭一聳:“大人,我又沒什麼好的爹娘老子,眼下這世道,正經營生,還不是給人做牛做馬。”咧嘴笑了笑:“還不如混。”

蘇曉不言語。

離了馬紹家,晌午日光曬在臉上,一刺一刺的,遠處道上,給烤出了白茫茫熱浪。

陳昭揩了把汗:“蘇大人,杜月清是自殺,這案子就查到這了?”

蘇曉道:“咱們再尋一尋江琦。”

陳昭頓了頓:“蘇大人,你又要去花哨了?”

蘇曉也頓了頓:“這回去他家。”

江琦在歇中覺,睡眼惺忪的,被侍女叫到廳堂,乍瞧見蘇曉,陡然驚醒:“你是,是上次香雲閣被帶走的那個官!”

蘇曉一笑:“我是刑部主事,你知道我的來意罷?”

江琦慷慨激昂:“我的确與杜月清有交情,那他就更不是我殺的呀!”

蘇曉道:“我知道,杜月清是自刎。”

江琦張嘴瞪眼。

蘇曉道:“我問你,你可曾聽杜月清提過誰的号,什麼先生之類?”

江琦思索良久:“沒有。”

蘇曉道:“他卧房裡有一沓文章,答的是四書義題,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矣,你聽他說過麼?”

江琦懇切道:“大人,我不讀書的,他不跟我說這個。”

蘇曉道:“那依你想,杜月清為何會自刎?”

江琦負手在廳堂内轉了兩圈:“沒銀子了?”說着一跺腳:“不錯!就是這樣的!”

蘇曉道:“還請細說。”

江琦比劃道:“我認識杜月清,就是在香雲閣,他生得又美,出手又闊綽,比我還大方,我還當他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呢,熟了才知道,他爹娘才死了,也沒有其他親長,隻給他留了一大筆銀子,他是隻出不進的,花錢又像流水,到後頭去香雲閣,還賒過幾回賬呢,這豈不就是銀子花光了,日子過不下去,就抹脖子了啊!”

蘇曉道:“銀子花光了,他就一點沒想過學着掙?做個買賣之類?也沒找誰借過?”

江琦道:“我家就是做買賣的,沒聽他問過,也沒聽他說過找誰借了錢的。”

蘇曉沉吟不語,縱是從前嬌養慣了的公子哥,錢财散盡,也不會即刻要死的,或借或掙,總得要走投無路,才會想到死。

更似初時便存了死志,隻等銀錢揮霍一空。

入了八月,國子監内紫薇花攢滿枝頭,繞着幾隻嗡嗡的黃蜂,微風一拂,泥上落蕊幽香。

謝彧抱着文卷走過值事廳,葛監丞與幾個五經博士在裡頭,不知議論些什麼,謝彧笑着在門邊一停:“諸位,怎麼了?”

葛監丞道:“謝司業,你還未聽說罷,光祿寺有個寺丞前日夜裡自戕了。”

謝彧吃驚道:“自戕?為何自戕?”

一個五經博士道:“風聞他是邪祟附體,一時失心喪智,故而自戕而死了。”

謝彧訝然道:“這是什麼說法?如何而來的?”

五經博士道:“舊日聞官員自戕,皆是自缢服毒,獨這個嶽寺丞,竟持一把菜刀坐在浴桶中自刎,斯文掃地,風度全無,如此豈不古怪了?”

葛監丞長歎一聲,搖頭低聲道:“廟堂如今薄待臣士啊,殺而寡情,用而少恩,如此這般,豈會不積蓄邪氣,豈會不生邪祟?豈會不有災異?蠻夷來犯,便可見端倪啊,唉,不知幾時方能正本清源,再使風清俗淳了。”

落日挂在巷口古槐上,黯淡的,餘晖暈開在昏暗暮雲裡,漸漸也黑了下去。

謝彧下了馬,上前叩門,不一時,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伯将院門拉開一條縫隙:“這位大人,有什麼事麼?”

謝彧道:“我是來憑吊嶽寺丞的,老伯怎麼稱呼?”

老伯道:“小的叫孫通,就是這院裡打掃做飯的。”說着将門拉開。

靈堂已設好了,空無一人,謝彧訝然道:“孫老伯,這裡就你一人麼?”

孫通點了點頭,門上忽又響了數聲,上前開門,謝彧與來人四目相對。

“蘇子熙。”

“謝司業。”

孫通将兩人看了看:“兩位大人是認識的?”頓了頓,“小的去泡茶。”說着便往廚肆去了。

謝彧向蘇曉走過去:“蘇子熙,你怎麼來了?難道這位嶽寺丞并非是自戕?”

蘇曉将院内掃了一掃,秋風落葉掃地,一派蕭然:“不是刑部讓我來的,是我今早聽聞這位嶽寺丞自刎了,官員自戕有,多自缢服毒,少聞自刎,又問得他還有一子,我想,父母愛子深切,少有一死了之的,何況那位嶽公子非阿鬥之輩,已有舉人功名,我怕這自刎另有隐情,所以來看一看。”

孫通端着兩碗茶走出來,兩人忙謝了接過,蘇曉往堂内望了望:“老伯,我聽聞嶽寺丞的夫人雖已下世,膝下還有一位公子,他不在麼?”

孫通道:“小少爺本來在蘇州老家念書的,五月底那邊來了信,說他得了急病過世了。”

出了院子,天色越發暗了,巷道兩邊民居的燈火,漸次亮了起來。

蘇曉略仰起臉,迎面晚風微涼:“看來那位嶽寺丞自刎,多是因暮年喪子,失了生趣,如今衙中盛傳邪祟一說,隻怕是衆人因俸祿不給,心中生了怨怼,故作這等驚奇之語。”

謝彧點頭道:“我以為是。”

蘇曉道:“你可知有誰的名号,音近于雅清先生的?”

謝彧忖了會:“我隻知禮部黃郎中,号雅芹先生,這名号怎麼了?”

蘇曉道:“我日前在辦的一個案子,亦是自刎,卻不知他為何自刎,當與這名号有關,還有一篇文章。”

一語未了,巷口槐樹下納涼居民的議論,飄進了耳中。

“今兒一早,我不是去安定門外有事嘛,那些村子裡頭,處處都灑着紙錢紙花,也不知道蠻子殺了多少人,真是可憐呐。”

“豈止是蠻子殺的,我前幾日廟會上聽人說,之前戒嚴,周大将軍那些兵不是駐紮在外頭麼,糧不夠,也把頭發結成辮子,裝作蠻子去搶村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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