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遲冉站在他身後大概兩米遠的位置,他最後一句話莫遲冉并未聽見,準确來說是無心聽。
從她的視角往前方向遠處望去,挂在天上亮眼的月亮先吸引了她的目光。
“媽媽,你看月亮像被吃掉了一塊。”
“寶貝,這是月偏食,是一種天文形象。”
一對母女經過,約摸着四五歲的女兒不經意間看見月亮,興奮地喊着和母親分享。母親雙手提着兩大袋沉甸甸的東西,身後還背着個正在熟睡的小娃娃,聽見女兒的話,才注意到月亮,停下腳步欣賞月色。
莫遲冉看着她們,頓時思緒萬千,不過風很快又無情地把她這些思緒給吹散,落在月光裡。
她握緊了手裡那罐啤酒,邊走邊喝。10點多的街道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夜裡十分靜谧,于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被無限放大,顯得格外悲涼。
11點宿舍樓要鎖門,莫遲冉便超近道拐進一條巷子裡回學校。巷子裡隻有一盞昏黃的路燈,但她清楚地看見路旁站着個人。那人面容清秀,看着溫文爾雅,手裡卻把玩着一把折疊刀,眼睛死死盯着莫遲冉。
莫遲冉看了他一眼便移開目光,面上沒什麼變化,步伐沒放慢也沒加快,隻是握啤酒罐的手用力了些。
田松清把手上的折疊刀鎖定,兩隻手臂垂在身側,“見到不打個招呼嗎?”
莫遲冉憋住了那句“沒必要”,微微朝他點了點頭。她現在不想惹事,生活已經很糟糕了,她無意再給自己惹麻煩。但田松清偏偏要和她反着來,在她面前他從不裝成溫潤的樣子來掩飾自己,一直展現的都是陰暗面。
田松清還以為以她的性格會直接無視他,見她點頭倒是新奇的很,“怎麼,現在沒人護着你了,知道服軟了?”
他的聲音和長相不符,莫遲冉的耳朵努力過濾掉他低啞的公鴨嗓,可“沒人護着”這幾個字格外難聽刺耳。
被他這麼拖延了一會,十一點到了,莫遲冉手腕上帶着的那塊廉價的電子表亮起了紅燈。她想走,田松清攔着她,“我可是特意在這等你,禮尚往來,你應該花點時間和我好好叙叙舊吧!”
“沒什麼好說的,讓開。”莫遲冉淡淡開口。
短短幾個字居然激怒了田松清,他那張清秀的臉變得猙獰起來,莫遲冉長睫閃了閃,田松清對上那雙令他惡心的眼眸,重重推了莫遲冉一把,吼着說道:“怎麼沒有!”
莫遲冉反應不及,摔在地上,酒灑了一地。
“你知道你和那個賤人長的最像的是哪嗎?”
“眼睛。”
田松清自問自答,手握着刀在她臉四周轉悠。可莫遲冉一點也不怕,抓着他的手把刀尖送到自己眼睛前方,發出清淩淩的聲音:“那你幹脆挖了去吧!”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嗎?”
“敢你就開始吧!抖什麼?”
田松清手抖着,嘴卻硬得很,“哪能讓你這麼容易就瞎了,我要讓你親眼看着自己是怎麼被折磨的,好給海月報仇。”
“别再折磨你自己了 。”莫遲冉打掉他手上的刀,站起身來,“海月也不希望你變得喪心病狂。”
“遲了,我已經喪心病狂了。你還不知道吧!陸懷陽的死可不簡單,是我一手促成的。怎麼樣?還沒問過我為你精心準備的十八歲禮物你喜歡嗎?”田松清玩味地勾起唇角,眼中閃過一絲嘲弄的笑意。
天邊幾片灰雲遮住了月亮,月光透不出來,巷子裡暗了許多。不知何時,莫遲冉的臉沉了下來,雙手緊緊攥着拳。
“你知道嗎?就算沒人護着,我也能送你下地獄。”
幾聲叫喊和擊打聲驚飛了停留在電線杆上幾隻麻雀。田松清捂着肚子坐在牆角處,嘴角破了,臉上也挂了好幾道彩。
莫遲冉擦掉手上沾的幾點髒東西,想想這還是陸懷陽教她跆拳道空手道和防身術保護自己以來第一次真正派上用場。
以後無人能再護着我了,那就不需要别人 ,由我支撐自己。
回過神來,田松清正撿起了剛剛打落在地上的刀,朝她刺來。
“嘀嗚~嘀嗚~”急促尖銳的警笛聲從巷口傳來,田松清被吓了一跳,急忙把刀收好,又對她放下狠話,“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
莫遲冉吐了口氣,往巷口看去,卻遲遲不見警車經過,倒是聽到一聲“啪嗒”聲後就再也沒警笛聲傳來了。莫遲冉沒多想,她猜或許是有貓大半夜不睡覺出來看熱鬧吧!
巷口處,傅良意撿起剛剛失手掉落的手機,播放警笛聲的音頻突然中斷了,他有些忐忑,繼續躲在牆後面。沒動靜了,他才露出腦袋看了一眼。
留給他的隻有莫遲冉瘦小孤獨的背影,就那麼薄薄一片,傅良意估計也不會知道那個畫面會在他記憶裡停留一年又一年。
莫遲冉消失在巷尾的同時傅良意的電話響了,是簡棠打來的,他按下接聽鍵,清脆的女聲就飛快冒出來:“大少爺,你來了沒啊?”
“在路上。”
“打道回府吧!早11點關門了。”
“路上有事耽擱了,我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