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頓,“不能。”
“那好吧。”莫遲冉聽見背景音裡有阿飛的叫聲,“你在家,能不能讓我和阿飛說說話,我挺久沒見它了。”
沒有聲音再傳來,但電話也沒有挂斷,莫遲冉開口,“阿飛,想我了嗎?我最近很忙都沒有回家……我接了一個案子,一個有點棘手的案子。”
“不斷有人勸我不要接這個案子,但我還是想做,你覺得我的選擇是正确的嗎?”她問,自然不是問阿飛。
不過莫遲冉也沒期待傅良意回答她,突然注意到辦公桌的日曆上标着的記号,“明天是中秋節。”
她已經很久沒過過中秋節了。
“傅良意。”她叫他。
“說。”
“中秋節能讓阿飛和我一起過嗎?”
還以為他會拒絕,但他說:“行。”
莫遲冉勾了勾唇,“謝謝,那我不打擾你了,晚安。”
他挂斷了電話。
隔天早上,莫遲冉先去了趟看守所,犯罪嫌疑人朕某正關押在那裡,作為他的律師,莫遲冉得先和他溝通。
一個密閉的小房間裡,莫遲冉和他面對面坐着。他的長相并不特别,很普通,連眼睛感覺都和正常人一樣清澈。
莫遲冉詢問他的過程中一直屏着一口氣,期間還總是不自覺想起莫天竹來。
那房間側面頂上幾扇窗透進光來,明明是明亮的,可卻像是被關在密室裡。
出去後,莫遲冉摸了摸後頸,都是汗,她罵自己沒出息。
以前她也為殺人犯辯護過,還是在國外那種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但感官沒有今天這麼深刻,可能是因為那個兇手看起來就不像好人,而這個就是太平常不過的人了。他們是某人的孩子,是某人的朋友,甚至是某人的父母。
關琪打電話進來的時候,莫遲冉剛緩過來想往外走,“莫律師,現在網上你争議很大。有記者在看守所門口蹲你,可能還有受害人家屬,你可一定要躲開。”
“為什麼要躲?”莫遲冉堅定地往外走,“關琪,這種時候不能躲,你要清楚,我沒有做錯什麼。”
“……知道了,莫律師。其實我覺得你很酷。我想成為的就是這樣的律師。”
“好好成長吧。”
已經能聽見記者的聲音了,莫遲冉把手機放回包裡,簡單整理了番儀容儀表,才邁步出去。
可她剛剛的舉動明顯是多餘的,因為一出去她就被雞蛋砸了,蛋殼敲在她左肩破了,蛋液弄髒了她的西裝外套。
她看見受害人家屬哭得撕心裂肺,罵她人渣,一滿頭白發的中年女子失去理智,沖上來打她,用力錘她胸口,質問她,“你有良心嗎?”
莫遲冉沒什麼表情,淡漠地說:“我不是因為錢才為他辯護,我也不會為他開脫什麼。我希望在我的幫助下法院能盡快給他定罪,在保障人權的前提下,讓他受到應該的懲罰。”
家屬依舊很傷心,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的話,莫遲冉從包裡拿出包紙遞給她,“我充分理解您的心情。您不理解我,沒關系的。”
她把衣領從家屬手裡抽出,重新整理好儀容。
記者們簇擁而上,莫遲冉帶着一身蛋液,站得直直着從攝像機鏡頭前經過,沒有接受任何采訪。
傅良意看到新聞的時候,正在參加家宴,是宋舟鴻發來的鍊接,【哇!莫遲冉絕對是我見過最有種的女人了。難怪那麼難駕馭。】
【原來她是在忙這個。】
【兄弟,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都沒有放下她,這是你們和好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也不知道他是受什麼刺激了,今天話格外多,【愛就愛,不愛就幹脆放手,你千萬别别扭。】
“良意。”二叔走到他身邊,齊歸河跟在二叔身後。他把手機給收起來,但聽見二叔開口道:“你看新聞了嗎?”
傅良意心咯噔一下,他繼續說:“那個女人回來了,還是和以前一樣。”
“您别動她。”他脫口而出。
二叔皺起眉,瞪着他,“她害我們家成什麼樣了,當初你沒看見嗎?你弟弟這些年怎樣重振這個家的,你都看不見嗎?”
“我們家本來就被蟲蛀了,就算她當時沒那樣做,之後還是會有人在某一天讓它變成那樣。”傅良意冷聲說,似乎說的不是他自己家裡的事。
“良意,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被那個女人蠱惑了嗎?看你現在沒出息的樣子。”越說越生氣,二叔把領帶松開,齊歸河眼疾手快接過。
“二哥。”祝钰走過來,見他這副樣子,“良意惹你生氣了?”
二叔瞥她一眼,沒搭理,走開了。
祝钰已經習慣他對自己這種态度,沒放在心上,她拍了拍傅良意的肩,“我的寶貝大兒子,想什麼呢?”
傅良意拿起酒杯,開口就是,“媽,我還喜歡她。”
“喜歡就喜歡呗!别聽你二叔瞎說,我兒子喜歡的都是最好的。媽媽也覺得她很了不起。”祝钰接過他手裡的酒杯,“你喝不了酒别硬喝。”
“祝女士,哥。”傅行川笑着喊。
祝钰笑嘻嘻問他,“怎麼遲到了?”
“先去了趟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