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繼續無聲無息地前行着,就像這江水一樣,無聲無息地流淌,無論你何時何地看這一江的水,它就在那裡,好像完全與人類沒有關系。
柳依依在忙着适應新婚生活。結婚之後,她便搬到了周海洋的房子裡,雖然她自己的房子比他的房子還要大,但是似乎自然而然地,順理成章地聽從了周海洋的建議,搬到了他的房子裡。她在學着做一個新婚妻子,學着承擔一個妻子的義務或者責任,雖然有時候稍顯笨拙,但是不得不說,新婚的這段時間裡,她過得算是相當快樂。她還沉浸于一種新鮮的生活方式裡,還沒有體會到所謂的婚姻裡的煩惱。
南懷青和顧明遠忙着公司的業務,雖然競争越來越慘烈,但是憑借着他們數年的積累,業績總體保持得不錯,可以算得上是蒸蒸日上,這讓南懷青越來越充滿幹勁兒,以至于那個讓她瞬間心動的陸今安都忘記了,賺錢才是王道,她對自己說。在姑娘們之間,她可以說是底子最薄的一個了,如若再不去努力,她隻會被姑娘們越拉越遠,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駱一夏正經曆着嚴峻的職場上的考驗,公司大裁員的消息傳出一段時間之後,後來又沒有了消息,作為人事經理的她,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這個年紀,害怕失去工作,本來在喬月明的這個家庭裡,她就一直處于被瞧不上的對象,一旦她失去工作,可能面對的又是無情的冷嘲熱諷,雖然喬月明豪氣地說她完全可以不用工作,完全可以全身心地來陪伴囡囡,培養囡囡,每每聽到這些,駱一夏就越發覺得賺錢多麼重要,隻不過喬月明命好,手裡握着五百萬的拆遷款,可以随意地承諾些什麼。但她對自己說,千萬别相信男人的嘴。
沈言希則繼續着她忙碌的生活,出差,見客戶,寫報告,越來越出色,有些人的優秀真的是天生的,當然這種天生包括:天生就聰慧,天生就努力,天生就認真,總之,上天賦予了她成為一個優秀的人該具備的品質,她就是那種人,被上天賦予了她一定的特權,美貌與智慧。然而,她的肚子仍然沒有動靜,她本來已經計劃為了要一個孩子而将工作停滞一段時間,但是最終,她仍然選擇繼續工作,該來的總會來,她對自己說,反正自己在工作上是沒法停下來,你讓她閑着,她難受。
最終讓她停下來的,是在一個彙報會議上的一陣不舒服的感覺。那天,一身職業裝的她正在給領導彙報工作,會議室裡坐着七八個人,她做的PPT正投放屏幕上,她正一頁一頁地闡述着PPT上的内容,突然一陣異樣感從她的心裡升騰起來,先是從心口,像是一種不安,接着到了胃部,像是一種酸澀感,最後到了腹部,像是一種隐痛感。這種感覺像是波浪似的,一下子出現,又一下子消失,一下子再出現,再消失。
她先是停頓了一下,試圖緩和一下繼續講下去,沒想到這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她難以忍耐,不得不向在座的各位表示了抱歉,然後徑直奔向了洗手間,留下與會的其它人員愣在原地,大家面面相觑,一臉茫然。
沈言希飛也似地沖到了洗手間,腹中的湧動感呼之欲出,她對着馬桶劇烈地嘔吐起來,幾乎是翻江倒海,甚至是天崩地裂,好像整個人被從裡到外徹底掏空了一樣,直到吐到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吐出來,她才緩緩地直起腰來,然後走了出來。
看着鏡子裡一臉狼狽的自己,簡直不堪想象,頭發淩亂,眼睛通紅,氣色很差,臉上的妝容也變得一塌糊塗,她不敢相信鏡子裡的是自己,她一直身體強健,除了幾年前乳腺腫瘤的切除手術之外,她很少生病,感冒幾乎沒有,但此刻的她狼狽不堪。
彙報被迫中止,領導看出了她的狀态,讓她盡快去醫院做詳細的檢查。她點了點頭,然後從辦公室裡離開,駕車去了醫院。醫院很近,駕車十分鐘都不到,但是這一路上,她又數次有這種感覺,但她忍住了。
到了醫院,她挂了腸胃科,她猜測自己是食物中毒,或者是得了腸胃炎之類。她昨天剛從外地出差回來,在外面的這幾天她一直在吃外賣,她懷疑自己吃了不幹淨的食物。
挂了号,排隊,等待,安靜地坐着看人來人往,身體慢慢地緩和下來,好像舒服了不少,剛才那種洶湧的感覺漸漸消失,但還是有種隐隐的不舒服感。
終于到了她,給醫生說了詳細的狀況,醫生一臉嚴肅地聽着,然後給開了單子去做檢查,驗血驗尿等。她拿着單子一項項地去做,抽血,小便,然後将樣本交給化驗室,自己便坐在一旁靜靜地等待,依然是看這人來人往。
醫院永遠是最繁忙的地方,來到醫院才知道人是多麼的脆弱,你那些偉大的夢想在疾病面前不值一提,你對抗不過一個微小的病毒,一個微小的細菌,這也許正是人類痛苦的地方,我們每個人都有偉大的夢,偉大的理想,但最終,我們都不得不接受死亡,而自己心中的那些欲望,那些比天還要遼闊比海還要無邊的念想,終将消亡。
結果出來了,沈言希取了化驗結果,然後将單子遞給了醫生。她屏氣甯息,盯着醫生臉上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變化,她害怕聽到得病的結果。
醫生随意地翻看了幾下,然後緩緩地擡起頭來,認真地說道:”沒事兒,你懷孕了。“
沈言希瞪大了眼睛,瞳孔掩飾不住它已經受到了震驚,她不敢相信醫生說的話。
”什麼?”沈言希盯着醫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