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對這裡沒什麼興趣了,回頭了。明碎夜還跟着他。
“怎麼樣才能讓他察覺到我呢?”
“喂——”
“嘿!嘿嘿!”
“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那你又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向我祈願的人。你說的關閉通道又是什麼意思?”
“好吧,那我就用上那種力量……現在你能聽到我嗎?能看到我嗎?誰能聽到和看到我嗎?”
……
她說着那些話,比平常要活潑,也抱了些“反正沒人能聽到她說話那多說點也無妨”的想法。
她不知道她的這些聲音在作着有些無聊模樣回頭的甯澤耳朵裡是一陣強弱不一的嗡嗡嗡,就好像蜜蜂一樣。
事實上從她和他靠近對視開始,這個男生漸漸地能感受到明碎夜了。
他的腳步加快了點,手心開始發涼。
不是幻覺。
那不是幻覺,他應當是真遇上什麼東西了。
這片山林裡有着什麼,并且還跟着他。
不是野獸,而是看不清聽不清的怪異之物,正因為如此他才盡量讓自己不表現出慌張。
不知道回到宅子裡能不能擺脫這未知物。
……
然而并沒有。
雖然這未知物沒有在回去的路上對他造成切實的傷害,但即使回到了人多的大宅子前,他也沒能擺脫它。
看到那些或生或熟的面孔,他心安了那麼一點下來。
他迫切想把這詭異的事告訴誰,可又擔心着未知物就在自己身邊,貿然說出什麼或許遭緻災禍。
到了宅子裡頭些,人聲嘈雜,不知為何他反而心靜了下來。
一來先前一路心提着,現在多少有點心累了。
再就是那個未知物除了一直在他周圍,也沒做出什麼更進一步的事情。再說它就算做什麼——在做之前他也是沒法預測的,更别談去阻止了。
也就是說擔心是沒用的。這叫他多少抱上“那就随它去”的想法,心沒那麼焦灼了,冷了下來。
他穿過宅子裡的回廊,這裡人要稀疏些,他聽到那聲音變得清晰了。
并不是因為這裡人少所以清晰,在之前的林子裡都沒這樣清晰的。
是那聲音的的确确地,能被聽得更清楚了。
令他意外的是那竟然是人的聲音。
而不是他想象中的發出低吼的近于野獸的聲音,或者陰風在夜裡的山間呼嘯的那種聲音,那種通常在電影裡營造恐怖氛圍的聲音。
而且他漸漸能聽清楚,是個女生的聲音。
他一邊分心思在這邊,一邊同走廊上走過的三兩個人打招呼,盡管他不認得對方,這樣好叫那個未知——那個發出女性聲音的什麼東西不起疑。
一開始是幾個字能聽清,當他又穿過走廊走進更裡頭的時候已經能聽清短句了。
當他随意問了一人那個接他的親戚在哪,并如願聽到那人在前院的回答後,已經能聽清一整個長句了。
他早在從宅子外進來時就注意到那個親戚在前院的,到了宅子深處再問别人不過是讓自己有個合理的理由再到前頭去。
給自己找些事做,繞點彎子。
好不叫那個未知物察覺他的不對勁。
他雖能聽見,還是看不見。
如果這個時候能聯系他爸就好了,說不定這就跟民俗什麼的有關。
他隐晦地問了一下那個之前接他的親戚,由于他不想被未知物察覺所以說得太隐晦了,那個親戚自然是沒聽出來的。
他聽到那個女聲的聲音,說些奇怪的、他聽不懂的話。
……
“這是第七個了,難道我要失敗?”
甯澤:【第七個?第七個什麼?什麼失敗?】
“不,這才是開頭。”
【這是自己給自己鼓氣嗎?開頭又指什麼開頭?】
“沒有樹擋的地方真熱,背箱子那天也好熱啊。”
【一個看不見的人,說她背過箱子。】
“不知道山下有沒有檸檬糖賣,但是有我也吃不了……”
【吃糖?怎麼和普通女生一樣。】
“那個菌子長得跟燈一樣。”
【什麼長得像燈?難不成說的是蘑菇?真是長得像燈的蘑菇,那可不能吃。】
“不知道她和她妹妹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被那個人為難啊。”
【聽不懂,總之是這個女生挂心的人吧?】
“基地現在不知道有沒有變大。”
【什麼有沒有變大?】
“這裡的房子,和那種别墅……”
【别墅?是這個人住過的地方嗎?】
“難道我要在此折戟沉沙?”
【她又提到了失敗。】
“我要是大聲尖叫出來,沒人能聽得到吧。”
【不,我聽得到。】
“我話好多啊。”
【還好。】
“我也有這麼想說話的時候,哎。”
【難道你平常沉默寡言?】
“我是不是有點兒節制過頭了?”
【節制?什麼方面節制?】
“我有節制自己說話嗎?要不然現在唱個歌吧,唱什麼呢?沈月那邊的什麼歌呢……”
【唱歌?可别是五音不齊。】
“自言自語,自言自語……自言自語的我。發洩什麼好?好像也沒多少要發洩的。可是又有那麼一點兒堵。要不然我好好地發洩一下吧,關鍵現在怎麼發洩呢,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