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少卿武功不俗,但他們也沒交過手。唯一一次落在他手上,還是因為他用了腌臜手段……
如今,聞雪馳在為他報仇。
而自己毫無勝算。
就算如此,也要……
他眯起眼睛,擡起手中的劍。
聞雪馳依舊沒什麼表情,不喜不悲,仿佛在做一件平常事。
疾風過面。
“聞兄。”
雲卷風停。
劍尖離岑鹭野的眼睛不過分毫之差,聞雪馳站在他的身側,而他的劍依然舉在身前。
瞳孔驟縮,岑鹭野如同被定住一般。
腳步聲響起,而後是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給個教訓就行。”
“嗯。”聞雪馳輕輕應聲,收劍入鞘。
哐當。
是劍丢在地上的聲響。
岑鹭野大口吐息,怔怔轉向一旁,對上那雙眼睛。
是那位大理寺少卿。
樓晚橋走上前來,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聞雪馳,而後拍拍他肩膀:“厲害啊聞兄,我就離開這麼一會兒,你就找出他的破綻啦!”
她先前留在城中與聞雪馳分頭行動,辦完事後按着他沿途留下的痕迹一路找來,正好看到這般場景,便順理成章以為是在戰鬥中他恰巧發現了岑鹭野的破綻準備一擊制敵。
聞雪馳笑眯眯點頭:“是啊,咱們行走江湖之人就是善于觀察。”
“是你!”岑鹭野死死盯着她,“你竟然還活着……”
他聽聞關押樓晚橋的牢獄起火,當端王趕去時已是無力回天,連屍骨都燒了個精光。
聞雪馳眼神一暗。
樓晚橋笑得毫不在意:“說不準死了呢。我陰魂不散,來報仇的。”
他怔愣一下,苦笑道:“對不起。”
“行,怎麼個對不起法?”樓晚橋顯得很是爽快,“這樣,你也是個實誠人,既然有心道歉,那我也給你指條明路。關于煙歌城太守府中的東西,還有百玄門與官員中的信息,以及幽州一案……慢慢同我道來吧。”
她笑道:“不說也可以,但……”
“我可以告訴你。”他突然開口。
樓晚橋眉梢一挑。
這麼爽快?
她還以為要好好威逼利誘一番呢。
不過按照岑鹭野這性子,隻怕想要撬開他的嘴還得費上不少時間。雖然不太清楚他是如今這樣倒是省事了。
“就在這裡說吧。”
樓晚橋并不想給他什麼好臉色。雖說是她大意被暗算,但總歸是岑鹭野先動手的。
他現在的立場姑且算不上敵人,但絕對不是什麼同伴。
岑鹭野呼出一口氣,靠着樹幹緩緩坐下來。他拿起自己的劍,很妥貼地收好。
那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劍,随他多年征戰沙場。
“我所知道的也并不全面,隻是目前查探到的。”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低聲道,“百玄門中有異族,他們好似在研究什麼儀式……這個想來你已經在太守府的書房中看見了記載。這股勢力來得莫名又突然,會利用百姓的信仰作惡。我還在追其本源,但越往裡查就會發現牽扯之多……江湖門派,地方官員,甚至朝中……”
樓晚橋若有所思。
“幽州的情況更是雜亂,目前能确定的是那裡定有他們的巢穴。”他歎了一口氣,“我所知道的就是這麼多了。至于其他的我還在查,你們若是有需要,我之後會将查到的情報也告訴你們。”
樓晚橋點頭,側頭看向身邊那人:“走吧聞兄。”
聞雪馳瞥了一眼岑鹭野,轉過身跟着她往回走。
岑鹭野靠着樹,注視他們背影遠去,而後仰起頭看天空,緩緩吐出一口氣。
回到客棧,樓晚橋将包裹中的小冊子拿出,擺開在桌面。
上面是古怪的文字。
“這是那日我在太守書房看見的一些……隻能勉強看懂幾個圖案,至于文字就不太懂了,不知道是異文還是古文。時間太緊,我隻記了一點。”
聞雪馳低頭翻看,忽而一合手掌:“哎!我有個認識的友人,好似知曉一些異族文字。可以找她幫忙看看。”
“噢?聞兄竟認識如此多妙人。這人在何處?”
“正巧,數日後的武林大會她也會來,到時候請教一下。話說……柳兄,就這樣放過他麼?”
樓晚橋揚眉:“嚯,聞兄,你這是在為我抱不平呢?沒事的,留着他還有用,況且這次教訓已經給到了,下回他想動手也會掂量掂量。”
“……也是!”
樓晚橋突然一拍手掌:“對了聞兄!我有個好東西要給你——”
她将手伸進懷中,拿出一根晶瑩剔透的白玉簪。
瞧着十分素淨,并沒有很多裝飾,隻有頂端雕着一隻展翅欲飛的鳥,很是精緻。
是前時在那攤位買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