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江歡月帶着安一世去自己公寓。
“随便坐。”江歡月開了燈,又去廚房裡燒了壺水。
安一世看着布置精緻的公寓,踩着花紋獨特的木地闆,擡頭透過大窗戶,又看見了外面璀璨的燈火,想到自己簡陋的家,一時站在了原地。
他低頭看着手提的袋子,又小心地看了眼正在廚房裡翻找東西的江歡月,“江哥,你這裡不錯啊,我能在你這裡轉轉嗎?”
江歡月背對着安一世,假裝在挑選杯子,“好啊,我這裡也不大,你随便轉轉吧。”
“好。”
安一世将背包放下,手中依舊提着袋子,開始在這間不大的公寓裡走動。
這公寓真的不算大,一眼就能看盡,不過一室一廳一衛,還有個半開放式的書房,但是對于江歡月來說是足夠的了。
安一世最後轉到了江歡月的卧室。
卧室裡沒有多少家具,也沒有什麼裝飾品,就一張床、一個床頭櫃和一個衣櫃,還都是淺色調的,唯一說得上顔色的是這間公寓的窗戶框是木制的,是绛紅色的。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頭櫃那邊,緩緩蹲下,手伸進袋子裡,又不放心地回頭看向廚房,見廚房裡的江歡月正在洗什麼東西,還傳來流水的聲音,才将袋子裡的盒子拿了出來。
這一小步,他的額頭上就已經滿是汗珠了,他想到那人同自己說的話,“我告訴你,這是你要的,失敗了也算你的。這裡面是最純粹的鬼,放到他的床下就行,你自己千萬别打開。你前期的時間不夠,最後的效果我不保證,要是不成功也是你自己太急了,反正你别忘了要給我的東西。”
“關着怎麼行?”安一世看着漆黑的盒子,似乎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打開吧,我能幫你......”
“什麼?打開吧。”安一世的眼睛無神的想烹制了三個小時的魚眼,呆滞地看着盒子,時間似乎靜置在那裡,他周圍什麼聲音都沒有,連流水聲也聽不見了。
他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右手顫抖着放上了盒子。
“不能開!”
“開吧。”
“不能開...”
“開!”
安一世的手輕輕一推,盒子的蓋子就掀開了,他湊過去一看,是一灘深靛色的粘稠液體,還在不停地冒着氣泡。
他就這樣捧着盒子,死死地盯着裡面,就像一座凝固的雕像。
“咕噜...咕噜...”
盒子裡的液體似乎開始沸騰了,出現了白霧,安一世似乎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任由水霧撲向他,直到他整個人被水霧徹底包圍。
“啟!”
不知是誰的話音剛落,那間小小的卧室裡就綻開了刺眼的光芒,随即形成了一小方上面沒有下面也沒有,隻有中間的赤色八卦陣和不知名的光亮的小天地。
蕭頌、天庚、舒鸾,還有江歡月站在八卦陣的外面,八卦陣的正中是一個跪坐在地、捧着黑色木盒的男人。
“這是哪裡?”江歡月看向蕭頌。
蕭頌難得擺着正經臉說話,“是八方抑鬼陣,适合限制圍困鬼類和心術不正的用鬼人,會在陣中心形成一個光籠将所有有關于鬼的東西困在裡面,然後淨化。”
說完,衆人看向陣中心的安一世。
安一世周圍五步的地方,從地上開始往上生長着道道光束,彙聚在他的頭頂。他似乎清醒過來一些,直接坐到了地上。
光籠開始收縮,安一世的胸背開始明顯得起伏。
不過兩分鐘,他“活過來”了。
“哐啷。”木盒掉在了地上,裡面的液體潑灑在地上,迅速蔓延開來,但是距離光籠邊還有一尺距離的時候就無法蔓延了,還随着光籠的縮小而凝聚在一起。
安一世呆愣愣地看着,緩緩擡頭,看見了遠處朝自己走過來的江歡月,眼睛中突然有了神采,直接想要撲過去,卻被光籠攔住了。
他身上的衣服不知為什麼變得破碎,皮膚開始剝落,一塊白一塊紅的,就像菜市場上幾天沒賣掉的爛肉,身體上尤其是額頭上布滿了凸起的青筋,一條一條的好像是毒蛇蜿蜒在他的身上,隻見他眉毛倒豎,布滿血絲的眼睛大睜着,眼球幾乎要脫框而出,死死地看着來人,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抽搐,還不時有液體滴下,猙獰極了,像極了江歡月之前夢中出現過的惡鬼。
“江...歡...月!”
他想要站起來,但是無法做到,光籠的光芒似有萬斤重量,直直得壓在了他的背上,“你是早知道了嗎!”
江歡月有些不忍直視,但是他想不明白一向溫和有禮的師弟為什麼要這麼害自己,他的害怕不忍被他的氣憤悲哀掩蓋過去了,他毫不畏懼地看着面前如鬼的安一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呵呵呵呵呵,你高高在上的樣子真讓我感到惡心!”安一世張開他的嘴巴,裡面開始湧出血漿,“你每次問我要不要幫助,不就是在顯擺你自己嗎?你不就比我早畢業幾年嗎?憑什麼藐視我!”
江歡月聽後直接氣笑了,“我沒有親人,也沒有什麼朋友,同事裡也隻有孟哥和你比較親近,我一路走來很辛苦,所以我想幫你,可是這居然會讓你覺得我再藐視你?”
“這是不是就叫好心當成驢肝肺?”天庚附到舒鸾耳邊,小聲說道。
舒鸾雙手抱胸,狠狠地點了點頭,“當然了,而且我很好奇為什麼他會這樣想,一般來說一個人的思考方式會和一個人的成長經曆有關,逆天的人往往生活在逆天的背景裡,這麼逆天的想法的這種人的來曆真的是讓我很好奇。”
蕭頌直接對江歡月說道:“這光籠是吸收走鬼怪有關的東西的,他可能是與有關的鬼靠得太近了,所以真個人都染上了。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就會有專門處理這方面事情的人員來接手他了,到時候你再想說什麼就說不了了。”
江歡月搖了搖頭,“就當是我識人不清吧,他的結果會怎樣?”
“扔進康複池裡保住姓名,挖出背後之人,然後關起來接手再教育,這其中的一系列環節你不用知道的太清楚。”蕭頌說道。
“好吧。”江歡月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安一世,就轉過身去了。
安一世的身上已經沒有好肉了,但是眼睛依舊死盯着江歡月,“江歡月!什麼好的都是你的,幾百萬的單子随便接,既輕松又有錢拿,事後還裝着不好意思來請我們吃飯。呵呵,誰要你的施舍!”
江歡月背對着他,“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要你死!我就算真的變成了鬼,也要你死!哈哈哈哈!”
舒鸾走到江歡月身邊,輕聲詢問:“還好嗎?”
“我沒事。”
江歡月嘴上還好,但是身上的落寞氣息快要漫出來了,舒鸾懷疑他就要倒過去了。
“師叔,他身上還要多久才能幹淨?”舒鸾有些嫌棄地看着光籠中的那團模糊血肉。
蕭頌搖了搖頭,“他身上的鬼氣比我想象的要重,恐怕一時半會好不了。”
“我剛才發現他好像被那個盒子影響,拿這是不是代表着他其實也算是背後之人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