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薩埵體内真氣炸開,各路武學心法在體内激鬥不止,逃離王都之時又身中箭傷,無力纏鬥,隻能逃命。
他向東強行一日一夜,穿過婆娑聖林,避開若羌山口,由南繞進流雪山腳,使出渾身氣力躍上密林深處的一處崖洞,在裡面昏死過去,幾近殒命。
薩埵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的體内僅剩的一點凝霜之力卻救了他。
當年他曾以男子之身随悠彌試習凝霜,本意想印證流火、凝霜實為一種功法來說服衆人以推行新的修煉法門,雖然功法未大成,但薩埵氣海内的洪然流火之力中确實隐藏了些凝霜真氣。
半夜,流雪山巅的萬年寒氣下沉到洞内,冰寒刺激之下,薩埵體内流火之力自行騰起。
感應到流火氣盛,凝霜之力也奮起自抗。在流雪山萬年冰寒之氣的幫助下,薩埵體内近幾年薄積的凝霜竟也與他修習多年的流火鬥得有來有往。
流火、凝霜兩種力量在薩埵氣海糾纏,内外真氣相互吞噬又彼此轉化。薩埵在兩氣相争的劇痛之中醒來,雙腳跏趺坐定,引導真氣流轉。
整整一日夜後,兩氣重歸元一,各種功法化為一體,竟讓薩埵頓悟梵天之境,氣海重聚,功法大進,背後箭傷也止住了血。
後來,薩埵憑借少年時期在山林間求生的經驗,徒步翻越流雪山麓的無人寒地,靠着雪水和各類野物活了下來。
他沿着流雪山域北麓無人寒地而行,茹毛飲血跋涉近半年,才最終從流雪山東南面一處谷地進入了涼州芷野郡地界。
薩埵見這片谷地有流雪山的萬年冰雪消融形成的水脈,水中伴生山中獨有銀色雪蓮,不知是地脈影響還是地形影響,谷内氣候溫暖濕潤,竹林繁茂,與此前的山麓寒地形成鮮明對比。
他便劈開竹子搭了一個簡易居所落腳,此處便是後來的沉月谷與蓮溪。
此後薩埵便開始在夢華流浪。
他剛出谷往東行到眠泉縣時,那一頭雜生卷毛、滿臉幹枯胡須的野人模樣,吓壞了當地的鄉民,一群精壯農戶将他綁了交給當地裡長。
裡長看他雖容貌怪異,但神色冷靜不似異人,也不與捉他的青年沖突,又從流雪山來,便以為他是通州羌族流民,薩埵不多解釋,認了這個身份。
他後來便幹脆學夢華男子,蓄起發須,融入鄉裡,給鄉民幹活換得些食物果腹。
習慣了夢華的生活後,薩埵說自己想去各州遊曆,裡長見他親善無惡意,便放他離開,還贈了幾文路費。
就這樣,薩埵自眠泉縣出發開始了近十年的流亡生涯。
穿過汀蘭縣離開芷野郡後,進入上離郡承平縣,取道華山進入皇都所在——京州。
但在京州一路打聽,夢華民間從未聽聞有什麼異族和親公主。
京畿重地的達官貴人更是對異族女子嫁入皇室之說嗤之以鼻,稱夢華皇族乃昆侖先民之後,嫁入其中的女子都是夢華各州郡有名有姓的世家女,不可能接納外族血脈。
京州尋迹無果,薩埵不得已在各州漂泊,四處打探消息。
幾年後他跨過濟水進入青州,又在青州海岸結識了幾名玄門道士。
領頭的老道士給薩埵起了一卦,讓他從青州南下,越過青江後,往西南面去,循寒江而上,穿越苗州群陵,直到寒江源頭,或有所得。
薩埵雖不信,但眼下自己也沒什麼線索,試試也無妨,便依道士所言而行。
兩年後,他在苗州山嶺中救下了險些命喪虎口的阿念,沿寒江而上進入碧山縣後,又在放雲峰遇見流魂引,并救下了暮卷。
直至重回芷野郡後,與舒原燎相識。
薩埵決定接受舒原燎的支持,帶着幾人閉入沉月谷,與舒原燎保持密信往來,由舒家去查訪放雲峰舊事,自己再從流魂引入手探尋上師所說的真血後人。
師父終于回憶到了暮卷身世的關鍵,她忍不住開口,“後來了?”
“後來,舒原燎動用商坊的暗線,多次賄賂下才将放雲峰轄地碧山縣典史的嘴撬開。”
“據說當日上離郡繞過碧山縣衙,直接從治所承平縣派來了一隊人馬封山,不多久縣衙發布了搜捕異人的告示,按容貌描述應當是在找我和阿念。罪名卻隻說涉嫌拐帶人口,對山中血案隻字不提,且搜捕之事沒多久也不了了之。”
薩埵站起身來,“典史還告知了一個絕密消息,幾個月後,突然又有自稱苦主的青年上告縣衙,要求徹查放雲峰慘案。”
“時任縣令大驚之下将他控制起來,但沒多久又将他放了,那青年人離開後卻再未出現。”
“之後,放雲峰則被朝廷禁山足足一年。解禁後,舒原燎派人前去查探,那宗廟原址已被夷為平地,什麼都沒剩下。至此,放雲峰的慘案便徹底被掩藏。”
“那,流魂引呢?”暮卷追問。
“我曾讓舒原燎幫忙尋找異香,他幫我搜羅了夢華境内能找到的幾乎所有香料,甚至還花重金從婆娑走私了幾種熏香。”
“但都不是流魂引,看來這種婆娑秘香應當沒在市面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