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約半夜十二點鐘左右,衆人看起來都有了些睡意,畢竟這些天來衆人都是提心吊膽在過活,除了得到烏鴉标本的那天晚上以外,誰人敢踏踏實實地睡個安穩覺?即便鄭吒不說出這個提議,片刻之後衆人肯定也會商量決定。
“那麼零點、李蕭毅和趙櫻空一組,張傑、盧至均和齊騰一一組,我、銘煙薇和詹岚一組,先由張傑、盧至均與齊騰一你們三人來守第一崗,我、銘煙薇和詹岚守第二崗,至于第三崗就拜托零點你們三個人了,每一組守三個小時,大家都沒問題吧?”
這次分組鄭吒卻是留了個心眼,每一名新人身邊都至少伴了一名資深者。張傑的身手和盧至均的魔法對付齊騰一自然是沒什麼大問題,而零點和趙櫻空比起來雖然實力稍差,但是他卻擁有足夠的機警,再來李蕭毅正好可以補全零點的短闆,若是趙櫻空有了什麼反常的地方,他肯定會馬上叫醒衆人,而李蕭毅的魔法盾按照之前廁所之戰表現出來的防禦性能還是頗值得信賴的,至少能在趙櫻空暴起傷人時撐到其他人趕到支援,這樣應該就不會再出現丢失烏鴉時那樣的事了。
盧至均三人第一組警戒的三個小時晃眼即過,特别是當人瞌睡已極時,就仿佛剛躺下去就被人叫醒了一般。還好鄭吒意志力也算驚人,他用力拍了拍自己雙臉就慢慢清醒了過來,可惜詹岚和銘煙薇就沒那麼大意志力了。一個哈欠連天眼神呆滞地兩指提溜着咖啡罐晃悠着坐在椅子上,頭一點一點的随時有可能磕到什麼東西,另一個一個模糊着雙眼努力想要張開,但是當瞌睡蟲襲來時,那眼皮仿佛有千斤巨重一般,這兩個女孩子此刻看起來真的是可憐極了。
“詹岚,銘煙薇,你們接着睡吧,由我來看守周圍就行,其實隻要注意護身符究竟是否在燃燒,一個人也足夠照看的了。”鄭吒十分善解人意地對身邊兩位女性小聲說道。
詹岚朦胧着雙眼,輕輕晃了晃腦袋回答:“不要,我們一起說說話吧,一說話我整個人就會慢慢清醒過來。”
“那就說話好了……”鄭吒想了想,苦笑着說道:“可是該說什麼呢?我給你說個冷笑話,有一頭北極熊很無聊,它就開始拔自己的毛,接着當毛拔光時……”
“不要不要,不要給我說冷笑話,你從以前開始就隻會給我說冷笑話,這些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詹岚居然用力搖了搖頭,她晃蕩着坐到了本就待在鄭吒附近的銘煙薇身邊,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她肩膀上,接着就被銘煙薇抱進懷裡一遍又一遍地撫摸着頭發,詹岚窩在她懷裡不動了,低低地發出舒适的哼聲。
鄭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頂着銘煙薇對待男性戒心顯然過于高了的警惕目光,他很有眼力見地岔開話題說道:“那好,不給你說冷笑話了……那說說我們現在的情況吧,你們覺得我是不是很像一個白癡?覺得自己仿佛救世主一樣,其實連自己的性命都沒個保障,卻妄想着去拯救這個拯救那個的,為了那些沒獲得承認的新人們,差點連自己團隊的人都一起害了,不,是已經害了,如果不是我的話,說不定那烏鴉也……”
“……煙薇姐姐,力道再重一點……鄭吒,如果不是你的話,說不定我們根本就不會去找那烏鴉。”窩在銘煙薇懷裡的詹岚雖然眼神還是有些朦胧,但是她的神情确确實實已經開始清醒過來,她眯着眼睛看着不遠處的鄭吒喃喃說道。
“别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跟在你身邊很有安全感呢……現實世界裡我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事了,看見人被搶時冷漠旁觀,到了自己被搶時,卻大呼周圍人冷漠……在恐怖片輪回的死亡世界裡,本來應該是誰都不肯相信誰,所有人都會懷疑對方甚至相互攻擊,但是我們八個人卻是真心地跟随在了你身邊,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我們都相信,當我們這些人遇到危險時,你一定會盡全力來拯救我們,所以這個團隊才會存在啊。”
聞言鄭吒苦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凝視着遠處林子裡搖動着的黑暗陰影,低聲說道:“我沒你說的那麼高尚,我隻不過是希望凝聚衆人的力量,以便在這樣的恐怖片裡活下來罷了……相比于我愚蠢的善良,其實楚軒的做法才是真正的有效率的,至少他能做到帶領大部分人活下去,而我卻可能帶着大部分人步向深淵,難道不是這樣嗎?”
詹岚卻也向他投注了不贊成的眼光,她輕輕地歎息着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楚軒是個很可憐的人。雖然不知道我這種感覺是怎麼産生的,但是每一次看到他冷淡的表情,都會覺得他似乎很累的樣子……唉,不說他了,你的善良才不會是愚蠢呢,正是你的善良凝聚住了我們這個團隊大部分成員的心,你隻需要以後提高标準認真挑選新人就行了,那份善良請一定要留住它……如果我或者别的成員陷入了絕境,你會來救我嗎?”
鄭吒認真地點了點頭,他仿佛像是向神明發誓一般說道:“嗯,一定會來救的……我說過,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已經得到認可的成員,如果是他自己的責任而導緻陷入危險或絕境,我會顧全團隊大部分人的存亡,但如果是因為團隊的責任而讓他陷入危險,那時即便隻剩我一人也罷,我也一定會去救他!”
這時即便是在一旁安靜旁聽他們所有談話的銘煙薇也不由得心下一片震動,她悄悄地伸手揩掉了眼角滴落的眼淚,恍惚之間像是下定了什麼巨大的決心,輕輕的話音在風中飄散:“要是當時是你們在這裡該有多好啊……”
“是嗎?你還真是……”默默聽完了鄭吒的自我剖白,詹岚靠在銘煙薇的懷裡忽然慢慢地哭泣了起來,她越哭越傷心地喃喃說道:“為什麼你會那麼像他?你這個傻瓜,白癡,大笨蛋,為什麼要裝好人一樣的去見義勇為啊……為什麼啊?誰也不會記得你的,再隔幾年我也會忘記你的模樣,忘記你的身高,忘記你身上的汗味……我也會忘記你啊,你這個大笨蛋,為什麼會是個好人啊……”因詹岚突然哭泣而有些慌張的銘煙薇抱緊了痛哭失聲的詹岚,當她聽見的詹岚飽含感情的哭喊後,郁積在眼底許久,銘煙薇以為自己自之前死裡逃生後再也無法流下的眼淚突然也如洪水一般倏然而落,她用衣袖擦拭着不受控制汨汨流出的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幹,而鄭吒一臉驚恐無措地呆坐在原地,連手該放哪裡都不知道了,完全不了解自己之前到底哪句話說錯了,竟然惹得身旁的兩位女性對視一眼就開始在一起抱頭痛哭。
雖然她們哭聲漸漸減小,但是她們依然依偎着彼此,仿佛在對方身上汲取着更多安全感,唯餘鄭吒尴尬而縮手縮腳地待在一旁不敢有所動作。這樣持續了不知多久,直到三人身後傳來一聲輕咳時,詹岚才猛地松開了抱着銘煙薇的雙手,低着頭到了一邊椅子上睡下,整個過程她根本不敢看周圍一眼,而銘煙薇則像是痛哭過一場後對什麼東西徹底釋然了一般,一股從心而發的亮色從她身上點燃,惹得鄭吒頻頻側目。
而那邊的零點、李蕭毅和趙櫻空已經醒了過來,三人都是靜靜地看着惹哭了女孩子的鄭吒,那目光看得鄭吒也是老臉一紅。他打了個哈哈,也随便找了個椅子躺下,腦海裡卻不停回蕩兩位女性的哭聲,還有對銘煙薇突然之間開始脫胎換骨的百思不得其解。
時間飛度,一夜無話,第二日衆人基本上都是一同行動,随便找家飯館吃了些飯菜,又在附近酒店開了間房各人梳洗了一下,接着衆人又回到廣場上繼續孤守,當晚上來臨時又是各自分組守衛。
時間依然過得飛快……轉眼已是第十三日黃昏,隻要再堅持七八個小時,衆人就将從這個恐怖的咒怨世界裡回到主神空間。雖然未曾有機會殺掉瑪麗·肖主體确實有些遺憾,但是相比之下,衆人能夠平安活下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隻是可惜了之前向真正與瑪麗·肖面對面碰過的盧至均詳細了解的戰鬥情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