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増田俊郎-《枕小路》
不可與做夢之人對話,那是彼岸之國的話語。
介于夢境與現實之間的是靈魂之倉,無論何人,不通過此路便看不見彼岸之國。
——《蟲師》
從夏威夷回主神空間後的那個夜晚,養好精神的盧至均精神飽滿地站在實驗桌前拿着一張打開的羊皮紙卷,面前是一個架在三腳架上的坩埚。按照羊皮紙上的配方,首先是倒入90ml的純水,接着撒入10g珍珠磨成的粉末與一株新鮮蘭草磨成的粉末,攪拌一下形成了渾濁的懸濁液,再放入一段洗淨剝皮的甘草根靜靜沉入鍋底。這些都是可以在主神空間的房間裡簡單地制造出來,畢竟這不過是現實中就大量存在的簡單素材,既無高科技成分也無傳說魔法類加成,可算讓她能白嫖主神點東西,雖然是不怎麼值錢,但依然讓她相當愉快。
接着就是往裡加入無法通過房間憑空制造進行白嫖的材料,這些可就是要向主神兌換了的貴重物品。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裝着3g金屬粉末的小瓶子輕輕抖落在液面,現在魔藥的輔助材料已經全部加入其中,坩埚内的灰綠色懸濁液還未産生質變,沒有非凡材料的催化,它不過就是一鍋漂浮着各種材料的濃湯罷了。
盧至均略微攪拌了幾下,便從小袋裡抖落7顆眼珠子還在咕噜咕噜轉着的極地蛇眼藍莓直直地投入鍋中的液體内。随後她看也不看無火而沸泡泡接着泡泡揚升又泡泡抱着泡泡落回液面的呈現金屬感深灰色澤的魔藥半成品,眼疾手快地把剩餘的最後一味主要材料——鋼岩鸬鹚的一雙腳爪丢入坩埚,兩者甫一接觸就嗤的一聲激起看不清顔色的大捧酸霧彌漫沉澱在台面附近。而當它被頂上的空氣淨化裝置全部抽走後,映入盧至均眼簾的是一鍋正自顧自扭動着的粘稠液體,就像活着的青灰色糖漿一般,其上布滿隐現的裂縫,有寬有窄,有長有短,互相吞沒消失又轉瞬重現延展。
盧至均用卡鉗鉗住坩埚傾斜,把青灰色的粘稠魔藥轉移到了事先準備好的玻璃杯内,而幹幹淨淨的坩埚内部一滴魔藥也沒殘留下來。玻璃杯中的魔藥一點都不透明,定睛一看反而全是帶着金屬反光的流沙質感,就像混着渾濁果汁的金屬砂一般。
她打量了杯中魔藥幾眼,卻并沒有站在桌邊喝下它,而是轉身坐在了一旁的折疊床上,盧至均微眯着眼仰頭大口把它全部吞了下去。剛開始它的味道實在是五味雜陳猶如生吞熱砂,完全不知道該找些什麼詞語來形容,惡心壞了的盧至均滾倒在床上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但魔藥如絲般順滑前仆後繼地滑落進了她的肚子裡,絕不給她吐出來的機會,還好的是隻是剛入口那一口味道讓人難受得無以言表,後來就完全是寡淡無味的清淡水味。
喝完剛喘了一口氣,魔藥對身體改造在一瞬間開始的盧至均便隻能蜷縮在地下一層實驗室的簡易折疊床上,埋在枕頭裡的額頭冷汗涔涔,開始渾身痙攣、意識谵妄,卻連一絲哀嚎聲都無法從哽住的喉嚨裡滾出。她隻能顫抖地伸出抽搐到停不下來的手指緊緊抓住了枕頭下角的布料,已然喝幹的玻璃杯跌落在床下的地面上向房間角落滾遠。
此刻她剛剛飲用完序列8抵隙的魔藥,正是被至高之精神捕獲堕入充斥在縫隙之間無限扭曲夢魇荒唐幻夢的時刻,伴随着嗡嗡的振翅輕響,盧至均的精神近乎毫無抵抗,輕飄飄的魂魄就十分安甯地垂落到了那深沉的黑暗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