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擊在很多人眼裡是野蠻血腥的厮殺。選手們站在猶如鬥獸場的四角擂台上把對方揍得鼻青臉腫血肉橫飛,以滿足台下觀衆的獵奇心理。
法言随理解這樣的觀念。站上擂台,戴上拳套和護齒後,他仿佛打開了身體某個神秘的開關,屏蔽周遭一切音畫,眼裡心裡隻有面前的對手,腦海中也有且僅有一個聲音:擊敗他。
但拳擊不隻靠蠻力角逐。力量,速度,技巧,心态……種種因素缺一不可。法言随至今仍記得第一次正式和别人對打的情景: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着興奮的蒸氣,泌出的汗水像煎鍋裡滋滋作響的辣油,加上心髒往四肢百骸源源不斷輸送的能量,它們一并構成“熱血沸騰”四個字的具象。
此時此刻,法言随身着黑色拳褲從容不迫地進入擂台,站在屬于自己的一角。他的第一位對手是個比他矮大半個頭的alpha,luo//露的上半身比法言随粗了一圈。
孫教練和法言笑見狀卻是長舒一氣——肌肉從來不是練得越大就越好,光憑肉眼來看,此alpha的肌肉密度遠不如法言随。
“兄弟,隻戴個拳套能行麼,要不要穿個背心,再戴個頭盔?”alpha輕蔑地笑道。
法言随仔細地纏着繃帶,看也沒看這人一眼:“沒有這樣的規則。”
“你瞧着不像有80kg的樣子,小細胳膊怕不是給人撓癢,”見法言随情緒毫無波動,alpha繼續發動言語攻擊,話鋒轉移到法言随後頸的齒痕上,“喲,果然是被标記了才能來參賽。也不知道什麼眼光的alpha,會找一個搞拳擊的omega,恐怕是柔弱不能自理的類型吧。”
攻擊本人沒有效果,就以本人為中心,以親屬為半徑畫圓無差别掃射,此為撩架的慣用公式。隻是辱罵崔明禮對法言随的傷害更是為零,他還想對如此精準的用詞大加贊美。
于是法言随不加掩飾地咧嘴笑道:“我到底有沒有80kg不重要,隻要我沒超重就行,不是嗎?至于我的拳頭硬不硬,待會兒你感受下就知道了。”
alpha冷哼一聲,不再找事。他打心底裡沒把法言随當回事,嘴上奚落兩句算是給足了面子。alpha和omega比武本就荒謬,赢了也沒什麼好吹噓的。
初賽的現場規模比較小,也很冷清,沒什麼關注度。但可能因為法言随是”第一位omega職業選手”,這場比賽竟座無虛席,還有體育記者架起攝像頭時刻預備着按下快門。
絕大部分人都是沖着法言随來的,想看看這位omega拳擊手究竟有幾斤幾兩。不少人事先還yy過法言随的外貌和他被擊倒在地的慘狀。
在他們的想象中,法言随隻是拳擊協會用來炒作的噱頭。他應當和刻闆印象裡的omega一樣,柔若無骨,膚如凝脂。青紫的淤塊,鮮紅的鼻血,撕裂的唇角,再加上腫脹的眼周一并塗抹在嬌弱美人的臉上,該是多麼豔麗的畫面啊!
可惜法言随沒能讓他們如願。法言随和别的拳擊手并無不同,如若不是他身上的的确确散發着omega的氣味,腺體有被标記的痕迹,沒人會看出來他是omega。
咬緊護齒,擺好站架,法言随的精神進入無人之境。alpha未做任何試探,自信地前滑沖刺至法言随跟前,一記鞭拳直襲面門。法言随用L步變位輕松躲了過去。他接連出了幾個擺拳和勾拳,都被法言随或躲或擋給化解掉了。
出拳太急,擅長短距離内的擊打,過于追求速戰速決。法言随在心裡對眼前的對手有了個初步判斷。
想要拉近距離?那我偏不給你近身的機會。法言随靈活地跳步,很快便把主動權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牽制對方隻能跟随他的節奏被動防禦。
眼見alpha出拳愈發沒有章法,呼吸也逐漸混亂,法言随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上鈎了。
第一場的倒計時所剩無幾,法言随把對手逼到圍繩,由最初的防守轉化為火力全開的進攻,得分呈現出碾壓優勢。
直到哨聲響起,法言随完美取得第一回合的勝利。整個場館一片嘩然。
“言随,打得漂亮!”孫教練激動得臉色通紅,和工作人員一同給法言随按摩幫他放松肌肉,“保持這個勢頭。”
法言随點點頭,大喝幾口水,用毛巾擦了擦臉,毫不畏懼地迎上坐在對角線裡alpha怨毒的目光和不加收斂的信息素味道。
這樣的目光法言随見的多了去了,每一個成為他手下敗将的alpha幾乎都這樣。法言随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滿腔怨恨,他隻關心被情緒操控之人接下來會有怎樣的表現。
有的人會收起先前輕敵的态度,化屈辱為力量,涅槃重生;而有的人會因為心裡防線崩塌,自亂陣腳,表現越來越差。
此alpha正是後者。
第二場比賽一開始他便緊追着法言随不放,出招比第一場還急切。分明第一場才吃了激進的虧,為什麼第二場還會犯同樣的錯誤?難道就這麼害怕被裁判判為消極比賽?
法言随迅速得出結論:alpha的體力是短闆,長線作戰耗不起。因此他即使冒進也要在短時間内猛攻,得分是其次,KO法言随才是重中之重。否則一旦進入拉鋸戰,他的勝算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