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禮的爛攤子可算是暫告一段落,寒雙的爛攤子卻才剛剛開始。
崔明禮正躺在家裡美美享受惬意的小假期,崔志生的電話就像催魂奪命符一樣打過來。
他一開口便将崔明禮劈頭蓋臉地臭罵了一頓:“你鬧出這種事兒我就不說了,你反正會找借口說是有人存心搞你。但你為什麼和姓寒的那小子搞到一塊兒去了?翅膀硬到胳膊肘往外拐?”
他爸這話說得真難聽,什麼叫“搞一塊去了”……
崔明禮沖身旁的法言随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把手機貼在耳邊說道:“爸,你知道哥失憶的事情不?”
“當然知道!你還同那小子合起夥來瞞我!”
“等等,爸,你先聽我說……”崔明禮把寒雙登門這事兒經過适當的改編後,一五一十地講給崔志生。
崔志生的反應無需多言。他氣得不顧體面,痛罵第一軍團隐瞞軍情,還縱容寒雙這種無恥小人欺上瞞下,人類的未來交到這群人手上簡直完蛋了!還不如當初把崔明義綁去跟溫珏結婚……
崔明禮能說什麼呢,崔明禮什麼也不能說,隻能默默把通話音量調低。
等崔志生發洩得差不多了,崔明禮才嘗試與他溝通:“爸,我覺得光靠寒雙一個人,這麼大的事是瞞不下來的。哥的官職、權限都比他高,隻要他想告訴我們,寒雙再怎麼折騰也沒用。”
“說得也是。算了,你把你自己的破事處理好,别的我也不難為你,”在崔志生眼裡,小兒子不是什麼大明星,依然是個沒用的窩囊廢,“寒雙是不是還在你家裡?把他叫來跟我通話。”
崔明禮立在樓梯扶手邊,俯瞰樓下正悠哉遊哉喝茶的寒雙,裝傻扯謊道:“幾個小時前他接了個軍部的電話,然後走了。”
“哼,行吧,算他小子運氣好。”
崔明禮在心裡稍稍複盤了下他爸的種種語氣和用詞,忽然福至心靈,意識到崔志生内心深處可能并不讨厭膽大包天的寒雙,相反還有些贊賞。
所以請問能不能也看見他身上的閃光點呢?明明他也算得上離經叛道之流,崔志生卻始終瞧不起他。
這頭崔明禮剛結束通話,那頭寒雙的鈴聲便無縫銜接般響起。“喂,明義,什麼事?對,怎麼了?……行啊。”寒雙擡頭注視着樓上好奇張望的法崔二人,說着說着打開了免提。
崔明義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瞬間放大,他的語氣聽上去隐隐有怒意:“寒雙,不要鬧了。”
“不是你說要我開免提,讓明禮也聽聽我們的對話麼?怎麼成了我在胡鬧?”寒雙把手機擱在茶幾上,端起茶杯輕吹漂浮的茶葉,啜飲一口。
“不要偷換概念。你為什麼要把我們的私事鬧得人盡皆知?”崔明義俨然是年輕版的崔志生,說話給人十足的壓迫感。崔明禮隔老遠聽着就感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寒雙仍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還招手叫法言随和崔明禮來坐下:“一直在鬧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對你說過無數次,我就是你唯一的愛人。”
“呵,我看你和崔明禮很熟啊,還和他一起聚會吃飯。”崔明義似乎是和寒雙争論過太多次,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寒雙也不慣着他轉移話題:“你不肯理我,我還不能吃吃代餐?明禮可是大明星,比你那張老臉看起來養眼多了。”
我的老天呐,會愛上同事的人就是腦回路清奇。臭情侶吵就吵牽扯别人是要幹啥?沒人想成為你們play的一環!
如果可以的話,崔明禮真想拿拖鞋抽他倆一人一個大嘴巴。
崔明禮食指指着自己,臉皺得像抹布一樣看向法言随,用一雙大眼睛說道:他倆沒事吧?
法言随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不是說你在崔明禮家裡麼,叫他來說。”
崔明禮冷不丁被被點名,立馬汗流浃背,不情不願地挪過去,期期艾艾地開口:“嗨,哥,好久沒聯系了,你最近怎麼樣?”
“不如你過得滋潤。”崔明義顯然還在怄氣,說話仿佛嘴裡含了炮仗。
崔明禮不知他哥是不是因為失憶後完全沒和他接觸過,對他的認知還停留在好幾年前,所以還當他是個幹啥啥不行、對未來迷茫焦慮的愣頭青。
崔明義看似不滿寒雙,卻配合寒雙隐瞞自己失憶的症狀,這不就是信任的表現?還暗暗計較“寒雙和崔明禮很熟”這件事,這不就是心裡超級在意亂吃飛醋?
媽呀,誰敢想他哥這種天之驕子居然在對象跟前是傲嬌人設。忒吓人了。
“誇張了哥。要不是寒雙哥幫我解圍,我可能混不下去了。第一次見面就欠他這麼大個人情,怪不好意思的。”崔明禮的回答可謂是天衣無縫。
唉,什麼叫人情世故?這就是人情世故。
“那你認他做你哥去吧。”如果是視頻,應該能清楚地看到崔明義臉色緩和的全過程。
崔明禮打哈哈道:“是哥你想甩掉我這個弟弟吧?”
崔明義不接話茬:“聽說你結婚了?現在對你補一句‘新婚快樂’,希望不會太遲。”
崔明禮把手機遞到法言随跟前,讓他來接話。法言随配合地對着收音孔,聲若洪鐘地說:“哥的心意什麼時候傳達都不遲。”
這話說到崔明禮的心坎兒上了,他給法言随比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