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珍突然有點不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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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小插曲,吳躍并不知道。
國營飯店十點開門,現在還不到點,他隻能先去供銷社買塊雞蛋糕墊墊胃,然後才去四處走走看看。
這裡就是荷縣的主街道,在吳躍看來還不如後世村莊氣派,不過荷縣設定其實是個大縣。
地理上挨近省城,位置優越,交通便利。
縣城内建有号稱萬人大廠的鋼鐵廠,省藥廠分廠,還有老牌的紡織廠,人多,相應的公共服務建設便很不錯,供銷社,國營飯店和醫院規模都不算小。
城外又有駐軍所,安全系數極高。
想到這些,吳躍再一次感歎原主幸運,對方硬件條件比他前世優越太多了。
逛不多時,國營飯店終于開門了。吳躍當即走進去點了碗雞蛋面,總共付了一毛錢,和三兩糧票。
這一刻,吳躍對這個年代的物價有了真實認識,話說原主留下的那點錢還挺禁花!
國營飯店隻有吳躍一個客人,面條很快就做好了,他自己去窗口端過來,坐下便開吃。
面條勁道彈牙,雞骨湯底鮮甜,吳躍吃第一口就被驚豔住了。
不過他最後也隻能吃下半碗,原主的飯量小,他剛又吃了雞蛋糕。不過這碗面條浪費怪可惜的,想了想吳躍把面湯喝掉,叫來服務員,“同志,剩下這些我想帶回家,能不能容我把碗端回家,一會兒再給你送回來。”
服務員是個年輕姑娘,吳躍看着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走過來的時候就一臉不耐煩,聽到吳躍的要求,她雖然詫異卻還是義正嚴詞拒絕,“那怎麼能行,要是都像你這樣,我們國營飯店還做不做生意了?”
“再說,我認識你是誰啊,你要是跑了,不見了,我上哪找碗去?吃得起國營飯店就吃,吃不起就别打腫臉充胖子,來飯店隻點得起一碗面條的人竟然也能娶上媳婦,他媳婦可真可憐。”說到最後女服務員開始指桑罵槐。
吳躍原本還隻是懷疑,這下終于确定對方确實認識自己,隻是對方明顯站林巧素立場。
這很正常,吳躍也不生氣,隻是又替自己解釋了一下,“我隻是不想浪費,這好好的白面條,倒泔水桶挺可惜的。”關于自己錢包确實遭不住這事,就沒必要當衆提了。
女服務員才不管他說什麼,直接翻了個白眼。
國營飯店就他倆人,說話都不小聲,直接驚動了大廚,“你們這是在幹啥?”
女服務員,也就是王美珍率先把吳躍想把碗端家走的事,告狀一樣說了出來。
她嘴快,跟機關槍一樣突突突,聽着有些聒噪。
吳躍皺眉,給自己添補丁,“……我就是不想浪費。師傅,我是紡織廠職工,這是我的工作證明,你看先壓在這成不?”
才經過三年|自然災害,當時的狀況還曆曆在目,大廚現在最恨浪費糧食的人,看吳躍說的誠懇,便接過他的工作證,“你快去快回。”
吳躍應了一聲,端着碗離開了國營飯店。
“周叔,你别聽他說的好聽,這人就不是個東西,”王美珍情緒激動把今早聽到的事情說給王大廚聽。
“那和這碗面有啥關系?”周大廚打斷她,“我不用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這不浪費總是好事。”
接着又告誡她:“以後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裡來。”
王美珍撇嘴應下。
吳躍很快就把碗送回了國營飯館,接着又走回家,總共也沒幾裡路,卻讓他出了一身虛汗。
到家稍微歇了一會兒,他又開始打掃衛生。
吳躍其實并不是個特别講究的人,但是沒誰喜歡吃住在豬窩裡。
首先是屋當門(方言客廳),碗盤筷碟先收到盆裡待會去廚屋洗,然後擦桌子,掃地,最後把闆凳放回該待的地方。
如此客廳看着寬敞不少,屋裡也沒有難聞氣味了。
接着吳躍又回卧室,也不知道原主怎麼造弄的,站櫥桌櫥裡東西翻了一地。他隻能先把衣裳整理分類,男人和小孩的塞進站櫥,各占半邊。
女人的就放在床上。
吳躍現在完全不想挽回林巧素這件事了,他當然知道日子靠努力也能過出來,但這并不表示他能忍受自己另一半有二心,既然如此,有些東西就不用留下占地了。
全部整理好後,吳躍拿出包袱皮把林巧素的東西包好,放進桌櫥。
掃完地,又把床單被罩全都拆下來。
現在,即使是縣城,自來水也還沒有牽入各家各戶,紡織廠家屬院現在的情況是一個院子共用一個水龍頭。不過因為用自來水要排隊,還要收水費,大部分人洗衣裳都習慣去外頭的老井那裡,取用水方便,并且旁邊就是晾曬繩。
吳躍也準備去那邊洗,他在東間拖出一個大盆,拿上肥皂盒就往外走。
現在正是做飯點,大榕樹下乘涼的人都回家了。
吳躍在老井旁邊找了個位置,哼哧哼哧提水洗床單被罩,等把它們挂上晾衣繩,吳躍捶着自己的老腰好久才緩過來。
回到家,他用暖瓶裡的水沖了涼,換上幹爽的衣裳,這才舒了口氣。随後他把剩下的熱水倒進面條裡,撒了點鹽,今天的午飯齊活。
吳躍才拿起筷子,就聽見外面有人“咣咣咣”敲門,吳躍緩了一下才起身去開門。
“……吳躍,你别裝聽不見,我知道你在家,”趙春花大聲嚎叫着,沒注意到房門突然打開,差點跌倒。
吳躍下意識扶住她,眼睛卻定在她身後兩個小不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