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那再好不過了。”吳躍随意應着，眼睛看向吳大寶，覺得這個娃的回答能相信點。
“我知道了，爸爸。”吳大寶答應下來。
吳躍領着孩子到值班室的時候，職工們已經陸續進廠。徐志高正在值班，他相貌個頭都算中等，圓臉和善，唇角帶笑，看到吳躍走進值班室，他溫和打招呼，“過來了？”
和原主記憶裡的一般無二。
就算是看見他領着兩個孩子，徐志高也沒有露出異樣情緒，倒是吳躍有些不好意思。
“我上午沒有過來，辛苦徐哥了。”吳躍主動說道，“我家沒人看倆孩子，隻能領過來，給你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大家都是同事，相互體諒，相互體諒啊。”徐志高看上去并不在意，甚至還主動拿出考勤本，“中午我沒離開值班室，出不了差錯，你快簽字吧。”
看大門這活兒閑，但是實打實要比其他職工多上三四個小時班，早上早到晚上晚回，中午休息時間也要值班，所以才需要兩個人，主打就是有個輪換。
像今天中午，值班室隻有徐志高一個人，吃飯都吃不到好上。
這樣想着，吳躍更覺得不好意思了。
大寶小寶擠坐在吳躍的椅子上，小腿一晃一晃的，嘴裡含着糖塊，那是吳躍從桌櫥翻出來，也是他們現在乖乖坐着的秘訣。
中間，有縣政府秘書到廠裡公幹，徐志高去辦公室通知，吳躍負責給大家做登記，完事回過頭發現倆孩子都不見了。
這可吓壞了吳躍，當即就走出值班室，往四周張望，完全沒有小孩兒的影子。
正在吳躍着急萬分的時候，徐志高叫住了他，“吳躍，你家倆孩子，剛才跟我到廠長辦公室去了。”
吳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趕緊跟徐志高道歉。
“沒事兒，沒事兒。”
之後吳躍死死把倆崽子按在自己身邊，還拿出一張舊報紙教給他們認字。
下班點，值班室最忙的事後，要檢查确定職工沒有夾帶公共财物出門。吳躍注意力被轉走，難免忽視倆孩。
等職工下班高峰期過去，吳躍回值班室，倆孩子又不見了。
吳躍：“……”
最後終于在老榕樹下找到了倆娃，吳大寶端坐在石頭凳上，老僧入定似的，吳小寶在旁邊撅着腚趴地上跟一群小孩玩泥巴。
吳躍面無表情走過去把倆娃提溜起來，擱在七号院門口，貼牆根站好。
“我是不是說過要離開值班室要和我說一聲，當時你們倆是怎麼回答的？”吳躍點着倆寶的腦袋，“你們就這樣不見人影兒，我剛才多着急擔心啊。”
“可是你以前也沒管過啊，媽媽說鈴聲打響的時候可以到榕樹下玩，”吳小寶據理力争。
吳躍：“……”得，原主這些鍋還是得他來背。
“爸爸，我和你說了的，”吳大寶卻說。
“什麼時候？”吳躍皺眉，他怎麼沒有印象，難道是他沒注意？“你是怎麼說的？”
吳大寶拍拍自己的胸口，“我說了的，用這裡。”
吳躍：“……”崽啊，難道你還指望老父親和你有心電感應？隻是他看着大寶黑黝黝透徹的眼神卻說不出責怪的話，或許他之前說的話确實會讓孩子誤解？
“那是爸爸的錯，沒有和你們說清楚。”
“往後，你們但凡要出來玩，離開爸爸身邊，一行要用嘴發出聲音告訴我，得到我的同意後才能出去，能做到嗎？”吳躍這次說的仔細。
“能做到！”
吳小寶的承諾吳躍隻是聽聽，隻是現在看來大寶似乎也不那麼可靠。他覺得自己或許得想個辦法，倆孩子總這麼撒手就沒也不成啊。
晚飯，吳躍從食堂打了三個肉包，不管怎麼說，今天他們爺仨相識第一天，雖然是個隻有吳躍知道的日子，但是生活嘛，多少該有個儀式感。
倆寶非常興奮，吃的滿嘴流油。
吳躍精神卻有些萎靡，隻勉強喝了些米湯。
飯後沒多久，吳躍跟着倆孩子到外頭散步，這樣的組合實在不常見，惹得家屬院在外乘涼的人頻頻看過來。
散步沒多久，倆寶開始打呵欠，吳躍就領着他們回家洗漱睡覺。
倆孩子沒牙刷，吳躍隻能找小塊新布，洗幹淨給他們擦牙齒。然後洗臉，洗腳，等吳躍把他們抱上床，吳小寶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吳大寶還睜着眼。
“睡吧，弟弟都睡着了，”
大寶聽話躺下，吳躍跟在他身邊，拿蒲扇給他扇風，才洗過曬幹的床單被罩味道很好聞，躺着很舒服。
“爸爸。”“嗯？”
“媽媽是不是以後都不回來了？”大寶聲音低落。
吳躍心髒緊縮了一下，這是今天倆孩第一次提起林巧素。他摸黑撫摸大寶的頭，“嗯，你和弟弟以後都要和爸爸住了。”
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總有被戳穿的一天，吳躍能感受到大寶的不同，不想拿話糊弄他。
“爸爸，你能照顧好我們不？奶奶說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吳小寶突然出聲。
吳躍翻身，面對倆孩子，“所以才需要你們的配合，爸爸又要上班又要照顧你們，很辛苦很累的。像是今天，你們突然就不見了蹤影，我隻能扔下工作就去找你們，一次兩次行，次數多了指不定廠長就把我攆出工廠了。”
“呀，那可不行，”吳小寶反應很大。
吳躍欣慰，這孩子還是知道爸爸工作的重要性的。
“你被攆走，我以後都吃不到食堂的大肉包了，那麼香的肉包啊。”吳小寶吧唧吧唧嘴，似乎還在回味。
“……昂，所以你們以後可别亂跑了。”吳躍無奈了都，吳小寶簡直就是談心界泥石流，那是丁點兒感觸不讓他有啊。
“好吧。”
“我也知道了。”大寶低聲應道。
吳躍心口一暖。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倆崽子的保證根本沒卵用，該找不見還是找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