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玺卻心不在焉,顯然不是其中一員。
最後踱步到了印象主義流派區。
這裡有着晴川畫廊最豐富最重量級的收藏品,人自然更多些,值得注意的是,在一副油畫前,幾個畫廊管理層簇擁着一對衣着貴氣的男女,女人五官清秀,算不上明豔,因此走的氣質典雅路線,淡然笑容挂在臉上,穿一條簡約白色亞麻長裙,一頭齊肩黑發,擡手時不時撩發,右手食指上熠熠閃亮的十克拉鴿子蛋鑽戒格外吸睛,不用多說,這顆鑽戒才是她身價的體現。
而她挽着的男人,才是那群人的焦點。
究竟誰才是畫廊真正的金主,單從那些管理層殷勤熱切的身體語言便可以輕易瞧得出。
林玺隔着人群,複雜的目光飄過去,遠遠地看着那個人,還有他多年不變冷峻的側臉。
視線定格的時間有點久。
時光仿佛在這一眼中徹底靜止下來,塵封的記憶也被激活,她被拉回到多年前的那夜,深夜的激烈争執讓人頭腦昏沉發脹,害怕血管下一秒會爆開,血濺四處。
“你為什麼要和她結婚?你們甚至沒有見過幾面,婚姻不是應該和那個最愛的人在一起嗎?”
她撕心裂肺地質問,“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回應她的是他決絕到極點後的斬釘截鐵,“對目前的我來說,和一個合适的女人才是最切實際的,眼下沒有什麼能比家族的使命、嘉益所有員工的生計更重要。”
“所以我就該被犧牲嗎?”
“天天跟你睡在一起的是我!跟你朝夕相處的也是我!為什麼你的新娘不是我?”
她淚珠滾滾,不敢相信他那麼冷血絕情,會像扔掉垃圾一樣把她扔掉。
他要她給他幾年時間,去處理這段不得不去進行的商業聯姻,承諾送她去國外留學幾年,會快刀斬亂麻解決完危機親自将她接回,以單身的身份。
可是林玺完全不信。
他要她離開幾年呢?
如果他一直無法解決掉公司的危機,是不是意味着她要無限期地留在異國他鄉,每天去做一個不會實現的夢,去等一個不會來接她的人,她不想做那樣的可憐蟲。
何況那時,他已是某個女人的前夫,他和妻子也許會生兒育女。
他們再也回不到純粹的過去。
“哥哥,你再想想其他辦法好不好?好不好?結婚不應該是非常神聖的嗎?它不是買賣啊!為什麼要摻雜那麼多的利益?你為什麼要和一個完全不熟的女人結婚,去做那種事?”
不安全感扼得她不能呼吸,她手腳冰涼,菟絲花一般哭着纏他,渴望他說幾句能夠讓她暖起來的話語,哪怕暫時騙她也好。
可他不,殘酷到不肯給予她任何希望。
“林玺,注意你的身份。”
他眉眼淩厲,整個人冷得像塊冰,俨然是高高在上的施恩者,居高臨下睨着她:“我照顧毫無血緣關系的你,不是為了讓你來教我該和什麼女人結婚。”
她全身顫抖,突然認清一個事實:“所以你從沒有想過娶我。”
“對。”
他用僅僅一個字便戳碎了她所有的幻想泡泡,聲線尖銳直達心髒深處。
“我的妻子可以是任何女人,唯獨不能是你。”
那一刻的痛徹心扉到現在還清晰,林玺曾以為傷口已被時間愈合,但多年後再見這張刻骨銘心的臉,還是想流眼淚。
那邊,正在聽負責人彙報的林啟川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往林玺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蹙着眉,眼鋒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