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地将獵殺上弦的事情一筆帶過,宇多鳴一俯下身,蒼白的指尖替少年整理跑動間亂掉的衣襟。
“炭治郎剛才出去了嗎?”
“嗯,去幫神崎小姐搬東西了。”
竈門炭治郎猝不及防抓住他的手掌,少年揚起笑容,眸光明亮。
“既然鳴一哥回來了,那我們去山下吃鲑魚蘿蔔吧!是義勇先生推薦過的那家,特别好吃!我請客!”
“呼——!豬突猛進!”
一旁的伊之助歡呼一聲,興沖沖地跑到了前面。一起跑遠的善逸不忘回頭招呼請客的人。
“炭治郎!鳴一哥!快來快來!”
“好,來了!”
炭治郎揚聲應了一聲,拉着宇多鳴一就往山下的路走。
“鳴一哥願意加入鬼殺隊真是太好了,我之前還一直擔心你會像小時候那樣,和大家相處不來呢。能和大家好好相處,鳴一哥也不會孤獨了。”
“對了,要是加入鬼殺隊,以鳴一哥的實力肯定會直接成為柱吧!”
少年絮絮叨叨地說着,陽光照下,如火赤色的發絲被風吹起,偶一回頭看來,少年笑容明快燦爛,像日輪映耀的太陽,溫暖包容。
宇多鳴一愣神,被拉着走出去好幾步,都沒反應過來。
“鳴一哥?怎麼了?”
竈門炭治郎鼻頭聳動,忽然嗅到蔓延的情緒,疑惑地回頭看向他。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
宇多鳴一垂眸,掩去那一瞬間的視線恍惚與扭曲,輕輕反握住炭治郎的手。
“什麼都沒有。”
很多事情沒必要讓炭治郎知道。
不死川實彌是。
鬼舞辻無慘也是。
他的炭治郎隻需要一生平安喜樂就好。
“我們去吃你說的鲑魚蘿蔔吧。”
…
三天後,吉原。
紅燈籠,街道迷魅,行人駐足。
今天的行程很簡單:找到潛伏在吉原的上弦鬼、殺掉、回鬼殺隊複命。
不過臨了發生了一點小狀況:
負責吉原這一片情報工作的音柱宇髄天元遲遲未到。
出發前,宇髄天元說要去借兩個女劍士幫他潛伏進花街幫忙打聽他老婆的消息。音柱的三個妻子在前不久的潛入任務中失蹤了,這次出任務也是他要來尋找妻子們的下落。
但宇多鳴一和不死川實彌兩人都到吉原了,還是沒看見他的蹤影。
“宇髄那家夥怎麼這麼慢。”
不死川實彌暴躁地趕走攬客的龜公,轉身去找宇多鳴一,發現他在和一個瘦小的小乞丐說話。
那小乞丐遞給了青年一張染着紅的紙張,隔得遠,不死川實彌隻瞧見了一角。是個筆畫零散,仿佛是人類在絕望下最後用食指沾血寫就的漢字‘陸’。
血書?
風柱大步走近。
“你在幹什麼?”
宇多鳴一看來一眼,又收回目光。
“我的線人給我送來了情報,目标地點在京極屋,我要親自去确認一趟。”
随意将染血的信箋随意地捏成一團,丢進不遠處的下水溝,宇多鳴一邁開步子,一邊說道。
“等音柱來彙合的事情就麻煩不死川先生了,我要先離開一會兒,如果确認是好消息,我再回來通知你。”
不死川實彌挑眉,神情懷疑。
“你不會要臨陣脫逃吧?”
已經轉身離開的宇多鳴一腳步不停,遠遠丢下一句。
“你可以跟上來,我不介意。”
“……”
不死川實彌眉頭緊皺,盯着他的背影,但到了也沒跟上去。想了想,幹脆一轉身,準備親自去找遲到的音柱。
在花街上饒了幾圈,不一會兒,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名披散着一頭銀發,和服打扮的俊美青年。
那正是不見人影的音柱宇髄天元。
宇髄天元詫異地看着同伴的臉色。
“不死川?你和宇多吵架了嗎?怎麼一臉想揍人的表情。”
“沒什麼。”
不死川實彌無視了這句話。
“你怎麼來這麼晚?”
宇髄天元:“去蝶屋的時候出了點狀況,沒借到女劍士。現在負責潛入的劍士是竈門炭治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他們三個。好不容易才賣到目标地點,花了點時間。”
說着,宇髄天元摩挲着下巴打量了一會兒同伴的臉色,發現風柱那張本就因為疤痕顯得兇狠惡煞的臉這會兒十分不善。
不,是從在主公庭院那天開始,就一直對那名日之呼吸劍士充滿戒備。
好歹目前也算同伴,音柱勸說道。
“你真和宇多吵架了?我說,你好像一直對宇多的意見很大,他好歹也是主公認可的人,你就别那麼苛刻了吧。”
雖然那天他也在場,但宇髄天元相信主公的判斷,暫時選擇信任宇多鳴一。
可不死川實彌卻不這麼想。他看向青年離開的方向,京極屋前一片紙醉金迷之色,宇多鳴一的身影早早就消失在了這片暧昧的燈光當中。
“我可不信任那家夥,他很危險。而且那天在主公庭院他不僅對我起了殺意,更讓人沒法相信的是,他對主公也起了殺心。”
不死川實彌仍記得三天前在主公庭院裡那個黑發青年看來的一眼。
仿佛野獸撕開僞裝暴露本性,金瞳混雜血色,投來的殺意一遍一遍刺痛警戒神經,有那麼一瞬間,他都以為自己看見的不是人,是鬼。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調查清楚就讓他加入鬼殺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