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鳥不拉屎的嚴冬，方圓幾裡之内除了蘇沐驚的營地，也就是這小村子周圍還能找到些物資來源，不然蘇沐驚冬獵的隊伍也不至于翻山越嶺地出去這麼久。

可是資源有限，村裡人挨過寒冬靠的也是這些，如今卻突然跑來了更多的人分争，對方身強體壯還有的是工具，于是那個本就落魄的小村子現在就好像更是雪上加霜了。

少年之前仗着自己身手好，還勉強能找到些食物填填肚子，可現在是再怎麼找也找不到了，就連幹柴幹草都快沒得燒了……

不過凍餓這些少年也習慣了，一連幾天不吃東西不烤火沒關系，偶爾肚子餓到不行了就跑來找蘇沐驚。

少年也是從小打過不少工，伺候過不少大人的，知道讨好能讨來甜頭，會跟在蘇沐驚身後說甜話，。

于是蘇沐驚好像逐漸有些體會到了養崽的快樂……

這一天燕落變作山雀，卧在蘇沐驚的絨氅上睡覺，蘇沐驚沒有外套披了，又冷又無聊。

少年肚子餓了來找他投喂，他便坐在少年對面，撐着腦袋望着吃飯的樣子發呆。

忽然間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伸手從盤子裡拾起塊草餅，在其間注入妖力，随後又遞到少年的面前。

少年接過草餅望着他，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就隻塞在嘴裡咬了一口。

當味道在口中炸開的那一刻，少年瞳眸驟緊。

“好吃嗎？”蘇沐驚問他。

“好吃！！”少年答着，雙眸發光。

“嗯……”蘇沐驚思索着，看來很是滿意的樣子，喃喃自語，“看來還不錯，可以做給先生吃。”

“可是你明明什麼都沒幹，怎麼做到的？是仙術嗎？”

少年仔細瞧着自己手裡的草餅，好奇地問，蘇沐驚便淺笑着湊到他耳邊，在他耳畔幽幽道:“是妖術~我是妖怪喔~”

“妖怪？”少年反應了一下，又咬了口手裡的草餅，平淡道，“這樣啊（嚼嚼嚼），原來妖怪的妖力也是可以吃的東西啊。”

“？”

“不害怕了？”

蘇沐驚有些疑惑着問，少年眨着一雙清澈的眼眸望着他，口中答道:“我們都已經認識這麼久了（嚼嚼嚼），你要是想吃我早就吃了啊，幹嘛還給我吃這麼多飯。”

“……誰告訴你妖怪要吃人的啊？”

“大人們都這麼說啊，故事裡也都是這麼講的。”

少年說着，蘇沐驚沒吓到少年覺得有些無趣，便又撐起了自己的腦袋。

“那都是假的。世界是什麼模樣能光聽别人說嗎？當然要自己去看。”

“哦（嚼嚼嚼）。”少年這麼答着，往嘴巴裡又塞了口食物，好似若有所思。

“那我也告訴你個秘密吧。”

他突然對着蘇沐驚開口。

“其實上次說我對修仙沒興趣是假的，我隻是害怕而已，因為我從小都沒離開過村子，那些仙派什麼的又不知道在哪兒，等到了陌生的地方，遇到的都是不認識的人，會不會過得比現在更慘啊？”

蘇沐驚托着腦袋，似有若無地想了想，淺淡道:

“不知道啊，我又沒修過仙。不過妖怪都說南海有仙門，北山有桃源，獨留人間在中間，南邊有山有水靈氣充盈，很多道門仙派都把駐地建在那邊，傳說中通天飛升之門也在那仙霧彌漫的地方。”

“（嚼嚼嚼）你們妖怪也有傳說啊？（嚼嚼嚼）”少年聽他說着聽得入迷，嘴巴裡咀嚼食物的動作都好像慢了下來。

“可是村子裡還有很多人，之前都是我找吃的分給他們，要是我走了不就沒人罩着他們了……”

“你個什麼都沒有的小鬼頭能管得了誰啊？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不就好咯，幹嘛想這麼多其他的？”

蘇沐驚忍不住淺笑，可卻又被少年微紅着面頰，不服輸地反駁道:

“我很厲害的！村裡誰家的小孩兒被欺負了都是來找我！”

“好好好，你最厲害了好吧。”

蘇沐驚也懶得同小鬼頭解釋，就随口敷衍了句，又擡眼瞥了眼窗外，望見外面已經天色漸晚。

“吃飽了就趕緊回去吧，趁着天還沒黑。”

他這麼說，少年便聽話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抹了抹嘴巴。

“好——那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玩兒！”少年這麼笑着對蘇沐驚說道，又沖着他擺了擺手，便蹦蹦跳跳地跑出營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