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太玹的眼眸裡滿是詫異,可對方的身影卻隻在視線之中越離越遠,底下是萬丈深淵,耳邊是風疾馳而過的呼嘯,極速墜落的失重感敲打着少年的心口,腦袋也是一片空白。
一直到摔落半空的時候,又被太玹擡手截了下來,拎着他的衣衫。
少年怔了許久也沒緩過神來,甚至都已經忘記了哭鬧,過了好一會兒那眸中才泛起了晶瑩。
而太玹瞧着他,隻冷淡開口道了句:“長記性了嗎?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
少年的淚水抑制不住,一頭撞到男人懷裡大哭起來。
(隻會吓唬小孩兒卻不會哄的某蛇不知所措……)
那之後少年便一直縮在太玹懷中,似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一雙手攥着太玹的衣衫,可憐唧唧的樣子又叫太玹看來心軟。
太玹在山間采夠了藥草,就把少年帶到山中的一間小小茅屋,那屋内有口煉丹的爐鼎,看起來陳舊已久,已落滿了塵埃。
“千年前我剛來玄蛇谷時,就在這兒煉丹,這座小茅草屋那個時候就在這兒了,也不知道是誰搭起來的,後來建起了蛇王殿也就很久沒回來過了。”太玹在簡陋的小屋裡轉了一圈,口中這麼輕淺道。
“那帶我來這兒幹嘛?”少年跟在他身後,問了句。
“想帶你看看,不行嗎?”
“……”行行行,随便吧,我哪兒惹得過你啊活爹……(擺爛鳥鳥)
太玹擡手輕淺卷起的一陣氣流拂去了爐鼎上的灰塵,又在爐鼎下堆起幹柴,生起藍幽幽的妖火。
烈火熒熒,将陰涼的小屋裡照得亮堂,陳舊的爐鼎也好似在那烈火之中,散出了煥然一新的色澤。
“還能用。”太玹打量着面前這口閑置了這麼久的時間,還依舊“老當益壯”的爐子,自語道着。
又回頭輕瞥了一眼那隻悄咪咪往屋外溜走的小鳥……
“上哪兒去?”
太玹沉冷着聲音,伸手把少年的身子拽回了自己身邊,在茅屋四周設起禁止随意進出的小型陣法。
“煉藥的時候不可以太過分心,你就乖乖在這兒待着,别到處胡鬧去,别給我添亂。”
“那好無聊的。”被抓回來的少年嘟着嘴巴,氣鼓鼓地小聲嘀咕着。
“……”被太玹聽見便沉了沉,輕歎了口氣,又淺聲道了句,“聊天可以。”
少年聽罷來了些興緻,太玹在爐鼎前坐下,他就也湊到太玹身邊,背後的一雙小翅膀不斷撲扇着,擡起眼眸望着對方。
“最近好像都沒見到龜伯,龜伯去哪兒了?”
“……”
那時少年好奇着開口,可才問了這麼一句,太玹便就沉默着不作聲了。
他這故意回避的模樣叫少年看了,心底下意識地冒出了個可怕的念頭,忍不住緊顫着瞳眸:“你該不會是……”
“沒有,龜伯跟随我許多年,我不可能害他。”太玹沉着眼簾,淺聲否認道,“我叫他回去玄天之外了。”
“玄天之外……好像以前在哪兒聽到過?”
“我父王統領的蛇族領地在那裡,龜伯原本就是跟随父王的舊臣,之前已經為蛇族操勞半生,本該就留在那裡安度晚年才對,沒必要陪我來辛苦淌這一趟幾千年的渾水。”
“那上次在你衣服裡放着的玉佩,是皇子的玉佩嗎?”少年想着,這麼問。
而男人又沉默着沉了許久,才輕聲答了句:“嗯……”
——
兒時的太玹,是玄天之外的虺靈殿中最小的皇子,也是那裡唯一的一隻變種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