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原本虛幻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楚,他感受到了風。
他走得更快了。
是紫發劍靈。
他正蹲在一塊石頭上,神情專注地對着手中的某個東西按來按去。
而他旁邊,憑空出現了半透明的【幻影】。
劍靈沒有注意到他,手裡動了動,【幻影】的場景變得更加真實,聲音更大,
這有些像他曾經見過的【幻戲】,黑發劍靈在觀賞它們。
他為什麼會知道如何擺弄?
他們來到這裡,會不會是對方早有計劃?
畢竟在此過程中,他從未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意外。
那所謂拯救,會不會也是一場欺世盜名的巨大騙局?
他不是沒見過類似的事。
如果真是如此,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是想得到嶺山葛氏的救命恩情?一石二鳥?順便讓自己名揚天下嗎?
如果不是,他又是為何?
葛逸卿心中發沉,更加擔心妹妹的安全。
如果不是因為所有人的安全都系在他身上,即使他現無靈力,他也有一百種方法讓對方生不如死,吐出真相。
【幻影】的微光照亮地面,勾勒菩薩貌,卻無法勾勒眼底深藏的陰影。
垂落的袖子掩蓋住捏緊的手,葛逸卿眨眨眼,看起來更加無害。
他徑直朝着紫發劍靈走去,溫溫和和地打起招呼,“在下還以為大家都失散,尋了許久,卻什麼都沒發現,害怕極了,還好終于遇到先生。”
“先生在看什麼?”
紫發劍靈聽見他的話,有些詫異,“原來還會有人嗎?我以為會就此沒人了呢。”
葛逸卿心裡咯噔一下,“先生何意?”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我每次換地方都不受控制,這次掉下來後也找了好久,什麼人都沒看到,我還以為這次■就這樣了呢。”
“原來……不是先生有意……”,他話還未說完,對方就表現很生氣,“我腦子有病才會把人都弄分開,冒險得(dei)人多才會有意思!”
“……”比起早有預謀,他怎麼感覺對方純純有病更有可能呢?
“要是有找到其他人的可能,我一定會盡力的!”
“多謝先生。”他皮笑肉不笑。
“哦對了,你走了這麼久,知道這裡是哪兒嗎?”劍靈問。
“抱歉,尚未找到什麼線索,在下還以為……這一切都是先生早已安排好的……”
他看起來有些難過,起碼紫發劍靈完全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原來你們會對這種事産生疑惑嗎?我也很無奈,這種事情我控制不了的……”
“不過!”劍靈生硬地轉移話題,指着手裡的東西,“我大概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什麼地方?”葛逸卿相當配合地接話。
“我發現了一個遙控器!嗯……也可能叫全息播放器……算了這不重要……是我剛剛過來的時候撿的,我搞了好久終于調出來畫面了,”
劍靈說着,毫不見外地拉着葛逸卿蹲在剛剛那塊石頭上,葛長公子臉色一僵,随後恢複正常。
劍靈指了指正在播放的畫面,“這個可能記錄了之前發生了什麼。”
“什麼?”
“是天災,接踵而至的天災毀滅了一切。”
劍靈說着讓他感到詫異的話,“就像十幾億年前的恐龍滅絕,一切發展的都好好的,然後全都沒了。”
全都……沒了……是什麼……意思?
天災?
是幹旱,地震,饑荒?還是獸潮?天魔入侵……?
可是這種事情發生過太多次,盡管每一次都能算得上生靈塗炭,十室九空,可總歸是活下來了,這裡怎麼會……?!
話的内容太過驚世駭俗,差點忘記自己原本的想法。
緊接着,【幻戲】中播放的各種畫面
更是令他毛骨悚然——
天火墜地,地漿湧現,先是毀滅了許多與常見建築迥乎不同的人類建築,接踵而至的是一次又一次地震,海嘯,靠海的陸地一點點消失,海水混濁,無數海底生物死去。
天幕血紅,不見天日,樹木枯萎,良田被毀,牲畜不生,人類把自己包裹在奇怪的銀色套子之中,賴以生存的空氣變成劇毒,無數人死去。
建設完善的家園被迫抛棄,人類往高處轉移,往地下轉移,吃菇子,吃昆蟲,吃從奇怪機器中擠出來的如同潲水一樣的糊狀物。
一年,十年,百年,地面上所有的生物都在消失,原本高聳入雲的,擁擠的奇怪樓型社會荒敗,破碎,在日日風暴中坍塌成廢墟。
新的紅色風暴誕生,天火已成常态,高山上的人類接着死去,隻剩龜縮在暗無天日地下的蛆蟲,他/她們的身軀瘦弱不堪,長居地下使得每個人的眼睛都變得晦暗,最終在某一日,最後一個人死了。
“不……這不可能……荒謬……”葛逸卿大駭,這帶給他的心靈帶來的極大的震撼,他從心底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恐慌。
人類……全都……死光了?
人,原來是會完全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嗎?
即使之間做出那麼大的偉業,即使有通天緯地之能,在人類消失了短短一兩百年,也會消失得什麼都不剩下嗎?
不可能的吧……這都是開玩笑吧……
可剛剛在地面上,他确實未曾發現與人有關的一點線索。
他忽然覺得有些惡心,很想嘔吐,他不知所措地看向紫發劍靈,聲音已經有些顫抖,“這是真的嗎?”
對方突然笑了,在心神恍惚的葛逸卿看來,笑得完全不像個正常人,以至于令人害怕,“當然了,人類滅絕,真是可怕,不過這是最可能的一種方式了,比什麼異種降臨,高維入侵,喪屍末日可能性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