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聽起來并不是什麼正經“醫師”啊。
祂莫名松了一口氣。
就說嘛,前輩不是這樣慷他人之慨的妖怪。
然後他就突然沉默了。
祂可是一個怪物,随心所欲,不知道有多少性命葬送于祂手,為什麼......要把祂看得那麼......善良?
為什麼一看到祂出現,就莫名其妙感到安心?明明自己是被強迫契約,身家性命都被對方捏在手中......
……
聖父真的把樹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了。
代價是他自己又半隻腳踏入棺材了。
勉強和這位聖父講清楚現在不需要他舍命救妖并用黑氣把他困在原地,我把幾瓶解毒劑通通灌入樹妖嘴裡。
[你這種做法是否太過簡單粗暴?口服不一定是正确的救治方法。]
難道你好指望我給他紮針?拜托這裡既沒有無菌注射器,我也不會給人/妖注射啊。
反正也隻是試一下,萬一不行就用B計劃。
[……你還有B計劃嗎?]
是的,我有。
剛剛那個話很少卻很會影響我情緒的存在透露給我的。
隻要把對方全被黑氣侵蝕,為我所控,那麼這些毒就會被我吸收了。
灌完後,有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解毒劑是有用的。
壞消息是用處不大,因為份量太少。
所以丢掉空瓶子,我雙手按到樹妖心口,開始發動黑氣,對樹妖的身體進行沖洗/侵蝕。
也許是這個過程有點痛苦,樹妖的呻吟聲逐漸變成慘叫,借助契約我很順利地把那些毒素全都吃掉了。
哼哼,區區毒素,在邪惡力量面前就是小巫見大巫。
效果是喜人的。
代價是沉重的。
望着完全被我标記的樹妖,感受着契約那頭傳過來的摻雜着感激的深深絕望與懷疑屈辱,我真實地有了一絲尴尬。
祂跪坐在地上往上看我,這種像臣服的示弱動作讓樹妖看起來異常脆弱,我蹲下來朝祂道歉
“抱歉啊,我不會醫術,剛剛喂的解毒劑好像沒什麼效果,我隻能出此下策了。”
……
祂又一次救了自己。
隻不過代價是……自己受侵蝕程度更深了……
是故意的嗎?
青仍然跪坐在地上,祂眯起翡翠色的眼睛,幾縷長發割裂了祂的臉,在深邃的眼眶中留下陰影。
閣下,或者說這個僞裝成無害之人的怪物,像準确地感受到了祂的想法,毫不在意姿态地半蹲下來,将那縷長發順到祂耳後,直視祂的眼睛,暗紅色的瞳孔如同漩渦,青無法從這個過于平靜的眼神裡看出任何東西。
“我并不是故意那麼做的。”怪物說,“為讓瀕死的你活過來,我隻能選擇多為你輸入能量來補充,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會正經治療的奶媽。”
青無法判斷對方所言是真是假。
畢竟自己得救是真的,被侵蝕更深也是真的。
就像一開始的相遇,把兩妖綁定在了一起。
現在這種綁定越發深刻了。
而這隻是對方随心所欲的好意而已。
就在剛剛,祂甚至欣喜于對方的出現。
祂内心湧現出深深的恐怖。
祂無法想象現在自己一身對方氣息要如何出現在小鳥們面前。
這樣的自己,就好像完全被……
青現在已經無法想象未來到底變成什麼樣。
自己會徹底失去自我,變成任憑對方予取予求的玩偶嗎?
還是說在對方厭煩這樣一場“遊戲”後,被随意抛棄,而彼時的祂已經完全習慣,甚至是依賴上對方呢?
祂不知道。
祂現在隻能把這種複雜的恐懼深深埋在心裡。
……
在我解釋并且道歉後,樹妖并未表現出任何的欣喜或者放松,我看着對方的表情越發凝重,悲傷,甚至是透露出一股生無可戀的死寂之感。
祂到底想了什麼呢?
我不是不能理解祂此刻的心情。
我對于他,就像猛獸對于老鼠,在已經做出了對祂而言失去自我的事情下,解釋再多也是越描越黑。
即使能理解我也感受到了一絲郁悶。
樹妖很快打起精神,勉強露出笑容,朝我道謝。
祂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被狂風摧殘過後的樹。
真是沒想到,我的大腦還能模拟出這樣一個複雜的角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