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主人是個很有生活情調的人。
好乖哦。
這麼乖的孩子總是很惹人憐愛的。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年軟蓬蓬的黑色短發,是似有若無的溫暖絲滑觸感。
少年仿佛也感受到了我的觸摸,下意識伸手撓了一下頭發,那動作和小時候如出一轍。
畫面跳轉。
場景帶上了冰冷的藍色濾鏡,不怎麼美好了。少年抽條後也許是沒補充夠營養,穿着有些不合身的,胸前縫着熟悉金色符号的白色長袍,顯得纖長消瘦,那雙眼睛收斂了光芒,黑沉沉地,隐忍而看不出情緒。
他還是拿着書,那書封面純白,嶄新極了,除了一串複雜的字母外看不出任何标志。
他坐在狹小的,如同教堂忏悔室的狹小而高挑的白色房間内,透過一扇對外的小窗戶能看見對稱的巨大花園。
他沉默地看着手裡的書,隻有些許時刻會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中,看起來他還能勉強靠書籍喘息片刻。
發生了什麼呢?才會讓這樣一個明顯從小就對科學、對動物、對學習、對生活熱愛的人陷入了這樣的宗教氛圍濃厚的地方?
沒過多久,刺耳的鈴聲就從高處傳來,我看到是接近屋頂,接近四米高的地方有個一直在閃爍的紅燈,就是它一直在響。
他抖了抖,把差點掉落的書小心放平,夾上随便一張小卡片做的書簽後合上書,起身離開房間,關上了那扇厚重的,純白的金屬門。
我跟在他後面,沿着一個走廊往某個方向走,這裡的一切都很高,人走在其中都會顯得很渺小,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穿着統一的材料差很多的灰色長袍,看見他後都恭敬地朝他行禮。
每每當有人做那些禮節時,我都能看見他會微妙僵住,随後露出一個禮節性的虛假的微笑。
他走的越來越快,最終在一扇寫着【賜福】的門前停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随後輕輕打開門,走了進去。
“怎麼才來?”是個年紀不小的男聲,語氣指責,“你知道你耽誤的這麼多時間,能救多少迷茫的信徒嗎?”
“……對不起……”他道歉。
“如果不是你被選中承載神的賜福,我根本就不需要忍受你這樣的廢物。”
“對不起……我隻是這段時間身體有些累……我覺得是不是抽血抽太快了……”
“抽太快?你這種什麼都不懂的家夥是怎麼做聖子的?你遲一天抽血,就會有一個,兩個,十個……更多人因此而得不到救治,得不到淨化,聖子大人,你不是發願要入地獄,清空世人之苦嗎?隻是抽點血罷了,你都無法忍受……”
……
男聲熟練地進行言語貶低,聽得我隻想進去狠狠揍他,可惜我進不去門裡面。
沒過多久,小月便走了出來他現在看起來臉色蒼白,精神萎靡,腳步飄忽,走了一段時間後,差點撞到垃圾桶後,扶着牆自閉了好久。
畫面又一次跳轉。
這次整個畫面是不祥的暗紅色,小月已經完全變成個大人了,他身上的白袍更精緻了,隻可惜破破爛爛,他被鎖在地上,驚惶失措地看着前方被鞭撻的灰袍人。
那些人已經被打的渾身是血,皮開肉綻,奄奄一息。
“這就是不遵守規則的代價……”空靈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聖子,你不該拯救這些背叛了神明的人,叫神的賜福,浪費給叛徒們,是對忠誠信徒們的不公平。
……”
“……不……不要……他們隻是想回去好好生活……别那麼……對他們……”
“聖子,你被蠱惑了,你要好好接受淨化……”
四面八方的光包裹住了它,這些擁有詭異顔色,看起來極具污染性的彩色光芒不停往他身體裡鑽,發出了類似烤肉的滋滋聲,慘叫聲回蕩在整個空曠的,裝飾滿了玻璃花窗的禮堂。
被這惡心的光直接反射回了現實。
嘩——地一下我睜開眼,那些明明是虛拟的光似乎在我的眼睛上留下殘影,我看着天花闆,似乎都能看見蜷縮在光中的消瘦身影。
真是見鬼。
摸着莫名不安的心髒,起床上了個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