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沒忍住嘎嘎大笑起來:“這倒是,拉仇恨那還得是你。”
考核有山醫命相蔔基礎五術、畫符與心理素質這三項,每項考分30分,擇前十五名錄取,由于是前兩項是基礎,闵清流表現還好但仍然墊底,接下來的畫符考題為火符,修為不精的闵某人差點燒了房子不說,在心理素質考核上甚至直接暈倒了。
最後,考核官出于“惜才”的心理,給她加了完美超越原最後一名的十分鼓勵分。
但很顯然,“陰山弟子太稀有咱得鼓勵一下”這種狗屎理由根本站不住腳。
這放水放得令人發指,也不怪群裡罵闵清流的人更多。
“你笑起來真的很像鴨子。”
帝靜梵面無表情地擠兌莫佑乾,又催促道:“你還沒說你剛才在停車場看到了誰。”
“等會再說。”莫佑乾忽然側過頭,直視她的雙眼,極其認真地說道:“我不是來求複合的,我隻想找個人搭夥過完這個實習期。”
敏銳地察覺到其中有問題,帝靜梵眯起眼:“不想幹就跑,非得過實習期?”
“因為……”說到一半,莫佑乾話茬戛然而止,望向帝靜梵的黢黑眼眸中浮現一抹不解。
她正慢吞吞打開油條包裝,小口咬下酥脆的尖尖,像是品嘗到什麼新奇美味一般,低垂的棕色瞳孔中閃爍着一絲滿足。
他這才驚覺,幾年不見的闵清流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往咋咋唬唬的性格消失,整個人變得更沉穩内斂。
假如是以前,也許在見到他第一秒就已經給了他一個“愛”的暴錘。
不過人總歸都是會變,莫佑乾沒深思,收回視線後,憂心忡忡地長歎一口氣:“因為我必須要轉正,但現在的情況有些棘手。”
帝靜梵:“怎麼說?”
莫佑乾:“你看啊,我倆還沒進組就被罵成這樣了,别說最讨厭關系戶廢物的慕容清會不會發難,反正實習生們肯定會出手。”
“……”
的确,一幫自诩正義的家夥在群裡叫嚣了好幾天說要他們好看。
“我大學畢業後都準備去環球旅行了,結果我爸強行把我塞入調查組,還說公家飯就是香,如果轉不了正,就把我所有卡停掉。”
當然真正的原因不是公家飯,莫佑乾進去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查,但他心裡還是苦,身為一個吊兒郎當的富二代,斷卡如斷命啊!
說着,他一邊愁苦地歎氣,一邊打開咖啡蓋,咕咚咕咚喝光後,才說:“實習期有考核分,言行舉止、執行任務表現和團隊合作全在考核範圍内,一旦實習生們使絆子,我就完球。所以我也沒别的要求,我讓人把你和我分一組,我倆好有個照應。”
“起碼,得把實習期過去。”
帝靜梵倒是不怕,相反她最喜歡有人找她麻煩,這樣才能順理成章進食。
她無聲地呼出一口氣,像咬斷别人喉嚨一樣,狠狠咬斷上半截油條,又問:“你怎麼知道慕容清的事?”
莫佑乾猛地坐起來:“這你不知道?慕容清可是龍虎山的高階弟子。她是孤兒,這代天師的師弟權辛道長在山下撿到她後,讓她在龍虎山當了個小道童,但你猜怎麼着——”
帝靜梵慢條斯理咀嚼着油條,擡眼望向他。
……很好,又來一個最讨厭的龍虎山。
未幾,隻見他原本惆怅的面孔上終于流露出一種名為膽寒的情緒,并誠心誠意地豎起了大拇指。
“後來龍虎山五年一度的弟子排位賽開啟,勝者可晉升高階弟子,這姐們原本赢了,結果有富豪花了十個億要把廢物兒子塞進來,由于權辛道長有個規矩一次隻收一位弟子,所以硬是把她擠走了。”
莫佑乾繪聲繪色地描述,擡起右手指天,語氣佩服:“但離譜的是,慕容清從基礎雷符中悟出了一點雷法,當晚摸進屋裡,直接把那人劈成冒煙黑鬼報仇,最後是天師出面解決并将她收為弟子,才沒把事情搞大。”
“也是從那時開始,她就特恨廢物和關系戶,在她當組長的二十年裡,沒人可以靠關系進組。”
“……”
沉默半晌,帝靜梵也豎起了大拇指:“牛。”
雷法雄踞萬法之首,亦是道術之尊,無論各門各派用何種方式理解并修煉各種雷法,所追求的目标隻有一個——掌握造化雷霆,役使天地鬼神。
由此可見,此法有多強多難,普通玄師不可能學到,結果一個低階小道童自主悟出雷法,天賦簡直強到可怕,悟性也極高。
這要放以前,絕對是全門團寵。
但很明顯,在現代社會的十億面前,天賦不值一提。
“那為什麼這次被我倆進去了?”帝靜梵虛心求問,她目前對調查組可以說一無所知。
她拿起豆漿準備喝一口,這時一道犀利的破空聲傳來:“咻——”
帝靜梵條件反射往後一仰,下一秒一個空易拉罐精準地砸在莫佑乾太陽穴上,殘餘液體飛濺而出,有兩滴還濺到了她的衣服上。
緊接着,一道頗為嘲諷的聲音靠近:“因為我師傅出國交流,一群貪婪鼠輩終于沒人管,所以把你倆這廢物塞進來了。”
“啪嗒。”易拉罐掉落在地打了個旋,滾到一雙黑色球鞋旁才停下。
廣場上人來人往,來人一腳踢飛易拉罐,刻意壓低聲音諷刺道:“每年招收名額就十五人,你倆明明家裡有錢,想做什麼不行,為什麼偏偏要進調查組?知不知道自己擠下去了兩個含辛茹苦學術的人?”
帝靜梵沒說話,隻是凝視着衣擺處的兩道水漬,眼神深如寒潭。
反倒是被砸懵的莫佑乾随手搡了一把太陽穴,氣勢洶洶扭頭,活像要把來人生吞活剝:“您哪位啊?”
然而刹那間,他臉色一變,瞳孔頓然驟縮:“秦、秦墨!”
秦?帝靜梵豁然擡頭。
隻見眼前是一個快一米九的年輕男人,模樣英俊,穿得是純黑黑運動套裝,他右手插兜,表情輕蔑,一串青銅天師錢挂在骨節分明的手腕上。
脖頸處還有條由紅繩編織的轉運金珠,之上,齊肩金發半紮,碎發飄揚。
“…..我在停車場碰到的就是他,他是慕容清唯一的徒弟。”莫佑乾湊近帝靜梵耳邊小聲提醒,說完他慫了吧唧站起來,作勢要與秦墨握手。
“哈、哈哈——真巧啊,在這碰上秦道友。”
也就是這一刻,莫佑乾聽見帝靜梵緩緩地、冷冰冰地吐出一個字:“魚。”
莫佑乾:?
秦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