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半,帝靜梵三人進去時,能容納數十人的會議室裡其餘十二位實習生已經到齊。
各異目光齊刷刷看來,包括講台上表情嚴肅的調查組組長慕容清,站在投影機前調試投影的越敏也眼神銳利。
三人像是舞台中央炙手可熱的明星,接受着萬衆矚目的視線。
尤其是帝靜梵。
她感覺自己要被盯穿了。
良久,安靜詭異的氛圍中響起一聲不輕不重的“叩叩”聲。
隻見慕容清收回輕敲桌面的指尖,随即雙手背在身後,語氣冷淡:“還不趕緊坐?還是說你們大牌到要我親自請?”
頃刻之間,氣氛急轉而下。
“這就是闵清流?”
“秦墨為什麼和他們在一塊?”
“她還挺漂亮的,不過一看就是花瓶。”
……
實習生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聲不斷,慕容清卻視若無睹,仿佛默許。
“看到了嗎?”秦墨懶洋洋笑了一聲,毫無預兆低頭附到帝靜梵耳邊,還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以作鼓勵:“闵道友,還說我有血光之災,我看等會你也得有。”
說完,他神清氣爽就近找空位坐下。
帝靜梵:“……”
這條魚真的很賤。
莫佑乾人都麻了,飛快拉着帝靜梵逃似得到最角落的空位坐下後,咬牙切齒地說:“都怪秦墨,要是早點來也不至于被這麼多人盯着。”
“那又怎麼樣?”帝靜梵異常淡定,無視所有目光,直勾勾盯着慕容清手腕間與秦墨如出一轍的青銅天師錢。
六枚天師錢以紅線束縛,錢币左側是天師道祖師張道陵,張天師手執驅邪寶劍,右有小鬼作倉皇逃跑狀,背面中圈外圈皆是道教文書,制作十分精美。
這是道士常用的驅邪法器,正統龍虎山弟子才有,數量極少。
确認過眼神,是正兒八經的古物。
算算現在天師也傳到64代了,最初那位已飛升,帝靜梵從兜裡掏出一個小本本,低垂着頭慢騰騰寫下——【武當】、【龍虎山】兩詞。
當年圍剿她的人,這兩派老祖都在列。
少頃,她轉動着筆,淡淡地對莫佑乾說:“好好聽會議,聽說玄門秘史很有意思。”
莫佑乾也對秘史很感興趣,安靜地不再講話。
會議内容很簡單,慕容清概述調查組由來後,緊接着開始提起注意事項。
“第一:靈異調查組需要外出執行任務,危險程度不同,如果出現突發狀況,必須第一時間聯系應急部門。”
“第二:以蓮花區為錨點,晉城共分為七個區域,每個區又有不同區域,所以每個區各有十四支小隊,一隊四人,兩隊監管一個區域,一周輪換一次。”
“第三:實習期為時一個月,工資稅後一萬,轉正由各隊隊長與蔣杏意綜合判定考核分,未能轉正者永不錄用。”
“第四:有關調查局一切保密,擅自傳播靈異事件引起恐慌者、擅自接私單者依法處置,協會除名。”
……
會議室裡不斷響起慕容清嚴肅的聲音,幾十條規則細數完,不少人都睡着了。
這次會議也在考核環節之内,越敏默默在紙上寫下某些鼻涕泡都冒出來的人名。
餘光一瞥,她發現唯獨有一人最認真。
是剛才差點遲到的女生闵清流,哈切連天中隻有她在認真記筆記。
秀麗清雅的面孔寫滿認真,盤在腦後的棕色卷發散落幾根,在她時不時擡頭看屏幕時會蜷縮在白皙的脖頸處,幹淨漂亮得根本不像一個玄師。
越敏對闵清流印象很深。
協會一度以為陰山派正統弟子早就被臭名昭著的女魔頭給殺光了,如今僅有的陰山玄師算是分支,但闵清流這支的師祖金元一卻是陰山最正統的弟子。
可惜她雖是天生陰陽眼,但天賦奇差還體弱多病,偏偏又是成天要和鬼打交道的門派弟子。
“暴殄天物!簡直暴殄天物!”考核官當時就捶胸頓足,恨不得自己穿成闵清流去學馭鬼術。
悄無聲息觀察一會,越敏繃緊的表情松軟幾分,收回視線,在本子上寫下幾行字。
【闵清流,實力不行态度可嘉,考慮培養成文職型人才】
……
【哈、什麼屁規矩這麼多】
【好煩啊、一拳打爆算了】
【嗯決定記上死亡名單、拿回身體】
【就速速轟了這裡!!】
慕容清翻來覆去講得無非就是必須聽命令行事,違者罰款罰績效等等,聽得都快昏昏欲睡的帝靜梵百無聊賴地寫下幾行字。
不過她還是聽到些重要信息。
譬如調查局有個東西方交流部門,調查組中還有兩支是特警出身的普通人組成;執行任務由信息組統一派發,基本是警方移交的特殊案件,部分則是承接富商或陰差的委托。
最重要的是她提到——負一樓是倉庫存儲室和保潔部門前台,其餘負樓層禁止進入,違者保安隊可直接抹殺。
這就勾起了帝靜梵的好奇心,這麼森嚴,有沒有一種可能除去本身的秘密外,她部分身體也在這裡呢?
她在保潔部三個字上重重劃了幾道圈。
接下來是宣布實習生各自分配的隊伍,她很快聽到自己的名字,果然和莫佑乾并列,同隊還有一個茅山派宗星移。
“你就是闵清流吧?”後面的圓臉女生忽然拍了拍帝靜梵的肩膀,淺笑間兩顆梨渦深邃,态度友好:“我看你記得好認真,你在寫什麼?”
帝靜梵火速合上筆記本:“我随便記記。你是?”
“宗星移。”宗星移偷偷掃了一眼前面,用本子擋住後朝她伸出手,“你好,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