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的粥是煨足了時辰的肉糜,配了些清脆爽口的小菜,大病初愈的單茸自然吃得心情舒暢。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單茸這段時間适應了穿書生活,心情放平和了不少,人身體爽利了,胃口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此刻她吃得肚皮圓滾滾,隻覺得胃裡也一陣沉甸甸的踏實。
隻是吃飽了飯,單茸還要做點别的事來消食。
她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天氣也晴好,琢磨了一番,覺得是得給自己的未來想點别的出路了,随即便擡手招來了旁邊侍候的春華,道:“今日天氣不錯,你陪我去街上走走吧。”
春華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相爺一貫是不想讓自己這位寶貝閨女出門的,奈何平日裡政務繁忙,不可能時時都在家中盯着單茸。
此刻正是早朝時分,春華想要請示一番也難以做到,自然不好違背老爺“看護好小姐”的命令。
可今天确實如小姐所說,萬裡無雲,連陰風也不曾起過一絲,況且小姐今日氣色也不錯,難得有了出門的興緻,春華自然是不想掃興的。
她咬了咬牙,幹脆利落地命令在旁伺候的婢女們去屋内拿來小姐的帷帽和佩劍,将單茸仔仔細細地遮好了面容,這才無言地跟在單茸身後,要陪同小姐出門。
單茸自己心裡藏着事,因此沒有注意到春華手中提着的佩劍。這把劍是單逢時專門命人打造的,按照女子的身量所鍛造而成,用起來又輕又快。
春華入府能做到一等婢女,便是因為她身上有幾分功夫,被單逢時慧眼識珠之後,又特意為她請了師父,教授武藝,雖然不至于一力降十會,但保護單茸安危也綽綽有餘。
隻是春華很少刻意在單茸面前展示自己的武藝,就連佩劍也僅僅是和小姐出門防身時才會帶上。
單茸的心思全然放在終于能出府看看這件事情上,一上了轎便直奔常買糕點的雜糧鋪子,老字号所做出來的果子足足飄了半條街的香味。
“诶!貴客來了!”
果子也是老師傅做出來的,蒸在竹籠裡,老闆見着單茸這樣衣着華貴的小姐來,立刻便掀開了蓋子,讓單茸挑個盡興。
見着吃的便兩眼放光的單大小姐大手一揮,每個樣式的都來上了一份,和春華出門時特意帶上的小食龛裝得滿滿當當了,這才滿意地付了銀子,直奔下一個目的地。
她在前頭帶路的樣子看上去輕車熟路,沒成想春華心中倒是越來越緊張。周遭的人漸漸散了,她們離開了遊人如織的大街,如今的方向倒是奔着城西街巷去的。
那種地界,春華隻是略知一二,據說在城中難以維持生計的窮苦人家大多聚集在城西,地皮流氓也數不勝數。
春華不知道小姐怎麼會想去那種地方的,也隻能謹慎着開口:“小姐,我們這是去哪?”
單茸沒接茬,隻是在腦海中盡量回憶着托人畫的城中地形圖。
這樣的沉默令春華更是膽戰心驚,她原先隻以為小姐是圖新鮮才會在今日出門,如今看來特意挑老爺不在家的日子,定然是另有隐情。
現下的春華騰不開手來,她一手提着一食盒的糕點,一手提着佩劍,反複思忖着如果當真遇到什麼要緊事,到底能否護小姐周全,一時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春華再次勸道:“老爺吩咐了奴婢,要護小姐周全的,小姐還是同奴婢回府去吧。”
單茸自然知道忠心耿耿的春華會和她來上這麼一遭對話,倒也不生氣,隻是擺了擺手,笑道:“我隻是去找個人罷了,見到他我們立刻就走。況且你不說我不說,爹爹如何能知道?”
春華還是覺得不妥,踟蹰道:“可是……”
單茸慢慢收起了臉上那副笑意,第一次展露屬于原主的、單家大小姐的威嚴,看上去确實像那麼回事,說:“怎麼,還是你想同爹爹說些什麼?”
春華立刻道:“奴婢不敢。”
見狀,春華隻好按捺下了心中的不安,卻在心頭漸漸浮起了另一層疑惑:養在深閨中的大小姐,到底要到城西這樣的地方找什麼人?
春華在一旁暗自警惕着,單茸也在前面默默放下了緊繃的神經。
要不是為了今天的計劃,她是不會考慮用這樣的态度和春華說話的,可時不待人,她今天出門,是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