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勢颠倒,此刻拿劍的成了李書景,他同樣沒有收劍的理由,鋒尖倒轉後直直刺向難以避讓的春華的脖頸,她避無可避,眼中隻閃爍着恨不能親手殺之的怒氣。
單茸在旁邊看得魂都要飛了!
本來今天是要來收服李書景的,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吃她畫的大餅,更是因着一場誤會對她主仆二人大打出手。
眼看着春華要因為她命喪于此,單茸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生出的勇氣,行動比思慮更快,她向前一步,飛身攔在了春華身前。
李書景眼看着單茸忽然閃身過來,一時間也愣住了。
可劍已刺出,即便他收勢再快,那道銳利的鋒刃也毫不留情地劃過了單茸被嬌養出來的皮肉。
雪白的脖頸上洇出幾滴殷紅的血絲,眼下情形并非李書景本意,他沉默着将劍扔在地上,卻也隻能梗着脖子道:“李某本是等死之人,姑娘還是别在此處浪費時間了。走吧,再也不見。”
說完,便轉身進了屋,連門也毫不留情地被他關上了。
“小姐!”春華滿心焦慮,不在乎李書景的态度實在惡劣,捂着受傷的胸口便要去查看單茸的傷勢。
單茸看着李書景毫不留情消失的背影有些愣神,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剛剛被劃破的脖子,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一陣疼痛,指尖也沾上了一絲黏稠。
她看了看淌下的鮮血,有些刺眼,這才趕緊用手帕去壓住那點傷口,免得血滴到衣領上,回去才真的不好交代。
做完這些,單茸看着旁邊的春華,幹巴巴地寬慰道:“就是有一點痛而已,我還活着呢,别急着哭啊!”
眼淚淌到一半的春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隻能收了劍,再替單茸捂住傷口,惡狠狠道:“小姐莫要生氣,奴婢一定會如實回禀老爺,讓他派人将這個浪蕩子捉進大牢!”
單茸哪能讓春華回去跟那個女兒控單逢時說這種話?
她隻能搖了搖頭,安撫春華道:“罷了,此事不要再有第四個人知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
從貧民窟回來的路上,單茸千叮咛萬囑咐,隻說自己自有分寸,讓爹爹知道了反而讓她難做。
她甚至想好了如果春華執意不聽,就走以死相逼的極端路子,好歹是讓春華歇下了立刻就要向單逢時彙報的心。
不過春華覺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給單茸包紮好了傷口之後,也不管單茸怎麼勸說,白天除了服侍小姐之外,剩下的時間便是在院子裡跪着,任誰來勸都不起來。
單茸看在眼裡,反倒是緊張得不得了,這樣的行為怎麼看怎麼奇怪,倘若單逢時知道了,春華估計要揣着這個秘密被打死都說不定。
擁縛禮踏進單茸的院子時,春華仍舊滿目晶瑩地跪在地上,而他那新阿姐正在屋内滿臉不快地翻找着什麼。
他心下自嘲一笑,這驕縱女子還是露出了馬腳,前幾日的溫柔和善果然是裝出來的。面上倒是半點不顯山露水,畢恭畢敬地朝着單茸道:“晨起來請安時阿姐不在,可是今日出門去了?”
單茸正埋首在匣子裡翻找能遮擋傷口的東西,整個人郁悶得不得了——
李書景那厮雖然不是刻意要傷她,可到底是在她這如花似玉的姑娘身上留下了一道天大的疤痕。
倘若是原主那種事事追求完美的性子,相府大小姐受傷這事恐怕要鬧得全天下人盡皆知了,現下非但有苦說不出,還得盡力找補,實在太為難魚了。
擁縛禮開口的聲音把單茸吓了一跳,偏偏這也是個不好糊弄的人,眼下她隻好随意扯了條淺鵝黃的綢帶,胡亂裹在包了紗布的傷口上,随後才出了房門。
“阿弟來了,”單茸迎着擁縛禮的目光,回答時面不改色,“今日天氣不錯,想來院中的花也開了,大約是你來的時候,我正在後院呢。”
擁縛禮行完禮後直起身,目光半點沒有避諱地落在單茸的臉上,随後落在單茸的頸側。
他的眼神淡淡,意有所指地問道:“阿姐,你的脖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