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硯一邊說着,一邊偷偷打量着單茸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生怕是因為自己記岔了,惹了少女不快。
單茸撲哧一笑,擺了擺手,“少俠誤會了,我們的确素未謀面。”
沈清硯眼底的疑惑更重了幾分。
單茸直起身,正色道:“我認識你,不過是因為家父在家中常提起,說望月潭中獨居着一位劍道魁首沈公子。方才那位姑娘叫你師兄,我便猜測你是武林中人,又如此仗義出手,這才聯想到,或許你便是那位‘沈清硯’。”
沈清硯道:“原來如此。”
他沒有追問單茸的父親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夠探查到他竟居住于此,可就目前來看,單茸和擁縛禮隻是落難的旅人,對他沒有什麼威脅。
沈清硯看了單茸一陣,見對方沒有隐瞞,勉強放下了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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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結束交談,單茸回到木屋之後,擁縛禮已經合衣在竹椅上歇下了,身上還抱着那件單茸脫給他的鵝黃外衫。
映着搖曳燭火,擁縛禮這副模樣還挺乖巧的,一點看不出是未來要登基的暴君。
隻是為何……
單茸的目光落在擁縛禮身上的、自己的外衫上。
她完全想不明白,自己那件已然破破爛爛的外衫,究竟有什麼寶貝的,沈清硯總不可能不給他被子蓋吧?
單茸想不明白,沈清硯跟在後面進來,看見單茸愣在原地,以為她是不知道該睡在哪,便貼心道:“姑娘還是去榻上睡吧,在下将就一晚便是。”
單茸點了點頭,擁縛禮已經睡着了,兩個人站在這裡推脫到底誰來睡床顯然有些不合時宜,更何況以沈清硯那個固執的好人性格,必然是不會同意讓一個小姑娘睡在凳子上的。
因此,單茸輕聲說:“大恩無以為報,多謝少俠。”
她躺上了沈清硯一直以來睡着的木床,一時間還有些擇床的失眠,腦子裡又反複穿插着未來的劇情,翻來覆去直到天亮,才勉勉強強睡着。
次日天亮,單逢時果真找來了,單茸一睜眼,便看見了淚眼汪汪趴在她床邊的春華,見她醒來,立刻抽抽嗒嗒道:“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沒有保護好你。”
單茸:你等等,這一幕我是不是見過。
她歎了口氣,安慰道:“這回是事出有因,你别太自責了。爹爹呢,爹爹無礙吧?”
春華抹了抹淚:“老爺也來了,老爺一切都好,就是擔心小姐。”
單茸道:“我還好,倒是阿弟為了保護我,受了些皮外傷。我先去看看爹爹,還有好消息要告訴他呢。”
她從床榻上下來,走出卧房,便看見了床邊的擁縛禮隔着一扇窗,看着正在外頭交談的單逢時和沈清硯。
單茸走到擁縛禮身後,對方似乎很是警覺,感受到身後有他人的呼吸聲之後,蓦地轉頭過來。
看見是單茸之後,他才強行将眼底的警惕壓了下去,沖着單茸和順地笑了笑,“阿姐。”
單茸并不在意擁縛禮對她态度尖銳,不如說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擁縛禮,倘若哪天擁縛禮對單府衆人的态度不是這樣了,反而才讓她在意。
她假裝沒看見擁縛禮的轉變,問:“昨日沈少俠替你上了藥,身上可還有什麼不适?”
擁縛禮先是聽見單茸話中提到的沈清硯,眸色暗了一瞬,可反應過來對方是在關心他之後,莫名生出了幾分手足無措的陌生。
他怔愣一瞬,随即笑道:“多謝阿姐關心,已然好了不少了。”
單茸“嗯”了一聲,注意力又放在了窗外交談的兩個人身上。見沈清硯和單逢時談完了話,這才裝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樣,說:“那就好。”
待春華替單茸重新梳妝了一番,一行人自然沒有了再叨擾下去的理由。
單茸手中捧着臨時穿過的、江祁玉的白衣,特意找到了沈清硯,“沈少俠,這是昨日你借我的衣物,如今物歸原主,多謝少俠仗義出手。”
沈清硯隻是點了點頭,并不從她手中接過,道:“單小姐放在榻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