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抓到細作,反倒被酒居掃地出門。
偏偏有的人還自以為此事萬無一失,早早将馬車遣了回去。
眼下單茸隻能自己步行回府,多少有些灰頭土臉的。
整個人耷拉着腦袋,一邊往相府的方向走去,一邊在腦海中努力回憶這段劇情的細節。
不對啊?
單茸越琢磨越有一種奇了怪了的感覺。
在原本的故事線裡,玉芽兒應該是先拿到情報,放火燒了酒居,然後在出逃的路上被山匪截殺,這才被江祁玉救下。
隻是大概是因為改變原有情節帶來的蝴蝶效應,單茸在無意間提前了兩個人的相遇,這才早就了她如今的窘境。
壞了!
這麼一看,山匪竟是我自己。
更糟心的是,既然時間線已經被改變了,她無從得知玉芽兒是否已經得到了那卷情報,倘若打草驚蛇……
想到這裡,單茸整個人頹喪地塌下肩膀,長長地歎了口氣。
跟在後面的李書景見她整個人的情緒百轉千回的,難得如此低落,有些新奇地從單茸身邊湊過半個身子,啧啧問道:“那女子究竟是什麼人,惹得你這樣牽腸挂肚?”
單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如今脫身了,是天王老子都沒用。”
李書景聞言笑了兩聲。
自出現在他面前那日起,單茸總是以穩操勝券的架勢算計着所有人,這回聰明反被聰明誤,吃癟了不說,還使起小性子了。
他倒也不生氣,逗趣道:“不過是暫時被人帶走罷了,又不是全無消息,隻要活着,找個人還不簡單?”
他說得言辭鑿鑿的,像是十拿九穩,令單茸一時間停在了原地,迅速頭腦風暴起來。
李書景所言非虛,眼下隻是和劇情有些出入,算不上什麼天塌了的壞消息。
單茸頓時豁然開朗,對啊!
仔細想想,玉芽兒隻是被江祁玉帶離了酒居,二人非親非故,江祁玉又肩負師門任務,自然是不可能帶着玉芽兒到處走的。
若是能再找到玉芽兒,那封密谏無論是否在她手中,都帶不出京城。
盤算下來,自己也不算全盤皆輸。
單茸定了定神,問李書景:“最快多久能找到她?”
李書景驟然被這樣一雙明亮的眼睛注視着,不由得愣了一下。
自退隐以來,他再未被什麼人倚重,連交心都少有,而眼前的單茸無論從武藝還是學識上看,都不是能打動他的性子。
可沒由來的,李書景還是許諾道:“給我三日。”
單茸點了點頭,正想再囑咐幾句,長街那頭便傳來了車轍滾滾的聲音。
李書景帶着單茸往街邊避讓,她不經意間擡頭望去,蓦地撞進了一雙含笑的眸中。
擁縛禮一身錦衣,掀開了車簾,對着單茸拱手道:“阿姐。”
他怎麼在這?!
單茸頓時慌了手腳,也顧不得在擁縛禮面前裝疏離的模樣了。
她下意識側身去看身邊的李書景,偏頭去時,身邊空空一片。
看來是自己跑了,雖說有些沒義氣,但好在是沒讓反派看見自己撬他牆角。
萬一他倆見一面就喚醒什麼原書記憶,單茸怕是要當場撅過去。
沒看見就好沒看見就好……
單茸松了口氣,這才勉強扯了扯嘴角,“阿弟。”
擁縛禮似是沒注意到她眼中的不自然,街面離相府已然不遠了,他緩步走下馬車,示意車夫先回府,随後轉身有意無意地說:“阿姐這是去哪裡了?”
單茸正了正神色,目光不經意掃過擁縛禮的袖口,那隻尚未痊愈的手被他很好地藏在袖中。見單茸關切,又故作不好意思地往裡縮了縮。
她假裝沒看見,看向别處,道:“府上待悶了出來走走,怎麼,還要你許可?”
“豈敢,”擁縛禮垂眸,一副被責備的委屈模樣,“不過見阿姐身邊連個下人也沒有,有些擔心阿姐安危罷了。”
單茸:裝什麼柔弱小白蓮?
倘若沒有記憶錯亂,想必不久之前,她才嚴詞告訴擁縛禮,自己給不了他好臉色,怎麼如今還在大街上就敢貼上來,一次次地自找沒趣。
單茸故意闆着臉,順着轉瞬間醞釀好的情緒,掐着腰裝出嬌蠻的模樣,呵斥道:“何時輪到你來過問我的事了?你我之間,尚且用不着這麼親密的說辭。”
哪想擁縛禮聞言将頭又低下去幾分,從單茸的視角,隻能看見對方鴉睫低垂,眼中還帶着潋滟水光。
“是我越界了,”擁縛禮悶聲道,“阿姐,我知錯了。”
當街這樣訓斥自己的弟弟,即便周圍都是普通百姓,也不免連連歎氣,感慨高門生活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