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嘴角,将密谏的事從頭到尾告訴了寂無峰。
說完,單茸還惡劣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若是要帶她走,她或許會帶着那些密谏一起離開。”
此事事關重大,不是寂無峰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做出了決定。
單茸不知道寂無峰到底聽進去了多少,但心情是可以轉移的,她回屋後便吹響了骨哨,叮囑李書景這幾日要盯緊玉芽兒的動向。
這回不僅是對玉芽兒的算計,更是對李書景的考驗,上回她從玉芽兒口中聽見的話言猶在耳,倘若真是李書景放走了人,那之後……
罷了,還是先觀察幾天吧,眼下寂無峰出京在即,玉芽兒若是想走,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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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寂無峰定下回邊境的前一日,玉芽兒總算有了動靜。
當天清晨,李書景便傳來消息,說玉芽兒獨自一人鬼鬼祟祟地出了門,瞧着不像是去幹好事的。
他尾随其後,看着玉芽兒先是去了那天綁走單茸的茶館,随後閃身進了密道。
密道另一端的路線,李書景一早便打探清楚了,他見玉芽兒從裡頭鑽出來,又直奔城郊的一方舊宅,心中有了計較,這才回來禀報單茸。
單茸心中一喜,總算是逮到一網打盡的機會了。
她差春華去找寂無峰,原本是打算靠“往後再沒有機會一起出門了”這樣的借口,拉着寂無峰去抓玉芽兒的,奈何對方今日規規矩矩上了朝,隻留她一個人在府中。
“不行,機不可失,我自己去!”單茸握拳,準備換身衣服,親自出門去拿人。
春華吓得連忙将單茸的衣櫃護住,堅定道:“小姐不能去!”
李書景也擋在她的房門口,連連阻攔,“對對對,你一聲令下我就把她抓回來了,犯不上,真犯不上。”
單茸不服氣地抱起手臂,有些不耐地看着李書景:“春華攔我也便罷了,你倒是說說為什麼?”
李書景理直氣壯道:“自然是為了你啊,我的好東家。”
單茸面無表情拆穿他:“為了我把玉芽兒放了?先前綁她那回,可不就是你擅作主張,将人放跑的嗎。”
李書景一哽,心虛地将視線緩緩移開,甚至尴尬地咳嗽了兩聲,“她連這也跟你說啊……”
“我還當她是挑撥你我關系,竟然是真的!”單茸氣呼呼地推了他一把,将大小姐脾氣拿了個十成十,“現在要我如何信你?倘若你又大發慈悲放了她,我豈不是白背了這一身惡名!”
李書景心想現在我也是白背着惡名呢,一時間卻又笨嘴拙舌,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幹脆攬了單茸的腰,足尖點地一躍而起,騰挪間便将單茸帶上了屋檐。
他說:“既然你執意要去,那我便親自帶你去瞧瞧。”
單茸的怒氣還在李書景自作主張放跑了人身上,此刻驟然被抱起,話都噎進了喉嚨裡,差點嗆了風。
她咳嗽一陣,下意識将眼睛閉了起來,兩手緊緊環着自己身上這唯一的依靠,聲音在風中顫抖:“我、我自己也能去!”
李書景被無端懷疑的心情在這樣的擁抱下也好了不少,他輕笑一聲,将人摟得更緊了些,“等你慢吞吞走到,人家說不定都在回疆的路上了。”
李書景這話倒是沒說錯,饒是他輕功上佳,二人一路殺到李書景口中的舊宅時,玉芽兒也已經在準備跑路了。
見二人明顯是沖着她來的,玉芽兒下意識将懷裡的東西掖得更緊了些,而後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問:“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這話純粹是不打自招,話一出口,她便敏銳察覺到了自己所行之事當真暴露。
單茸說:“這就是你用性命保下來的密谏吧,是覺得自己終于得償所願,能和無峰哥哥一起回疆了?”
她一向知道玉芽兒是在京中做什麼的,是以玉芽兒聞言,當即變了臉色。
此處離城中還遠,這二人又是獨自前來的,想必沒有後招。
她又露出個單茸熟悉的笑來,一邊從身後抽出匕首來,一邊柔聲道:“單小姐追我追得這樣緊,當真是留不得了呢。”
偏僻之地,又沒有人證,等相府中的人反應過來小姐不見了之後,她早同寂無峰一起啟程了,哪裡還抓得住?
玉芽兒此刻勝券在握,嘴角的笑意也不免帶上了幾分殺意。
李書景見勢不妙,伸手将單茸攔在了身後,慢慢躬下身,警惕地看着玉芽兒。他們出門走得急,連刀劍也不曾帶來,而李書景本就是以輕功獨步天下的,跑路還行,兩手空空時還要搏命,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可畢竟自稱單茸的護衛,他還是一步不退,沉聲道:“我來對付她,護好自己。”
單茸心知不是逞強的時候,眼下往後多退幾步都是在給李書景少添亂,因此混亂中也隻說:“小心為上。”
轉眼間,玉芽兒已負白刃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