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都辭垂眸看她,又笑了出來。不知為何,看見她,他就總是想笑。
他說:“美人一劍,癡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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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懷姜落荒而逃。
洛念特地親自做了一桌菜,準備迎接歸來的嶽懷姜。聽見隔壁院子的動靜,知道是師姐回來了,洛念從窗口探出頭:“師姐!”
嶽懷姜慢慢轉過頭,一幅見了鬼的樣子:“念念......”
洛念見狀,也被吓了一跳:“師姐,你怎麼了?”
“我沒事。”嶽懷姜牽出一個牽強的笑容,簡直可以用皮笑肉不笑來形容。
知道師姐不想說的事誰都問不出來,洛念想了想:“那師姐用過晚膳了嗎?”
嶽懷姜點頭:“用過了。”
“好吧。”洛念有些失望,但不強求:“那師姐,你早點休息。”
嶽懷姜想将乾坤袋裡的晶石拿給她。然而蕭都辭的聲音又回響在耳邊,她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連洛念的話都忘了回,踉跄着朝屋内狂奔而去。
洛念沉默片刻,将頭從窗外伸了回來。
身後傳來時忘塵的聲音:“咋了?”
沒想到身後有人,洛念又被吓了一跳。
看着她一臉驚悚的模樣,時忘塵解釋:“隔着八百裡就聞到你這的香氣,饞死我了,我來蹭個飯。”
原來是因為這個。
洛念大方且慷慨:“師兄自便。”
時忘塵拿起櫃子裡的碗筷,準備大吃一頓。夾起看着最有食欲的黃焖雞塞進嘴裡,少年臉色劇變。
迎着洛念期待的目光,時忘塵艱難地咽了下去。他忽然哈哈笑了兩聲,猛地站起身:“師妹,我忽然覺得不餓了。感謝你的款待,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還不等洛念回應,便撂下碗筷向外跑去。那架勢,像是有猛獸跟在他後邊追他似的。
洛念又不傻,哪能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她慢慢坐下,拿起自己的碗筷,挑出一塊雞肉放進自己嘴裡。咀嚼過後,她撇撇嘴:“也沒那麼難吃嘛。”
為了證實這一點,她傳音給季清禮,想讓他過來嘗嘗。
須臾,季清禮帶着滿身秋意踏了進來。看見洛念一個人支着臉發呆,他俯身,幫她抹去了不知何時沾到她臉上的炭灰:“怎麼開着門窗,不冷?”
“還好。”洛念直起身,想要去給他拿新的碗筷。
季清禮攔住了她,拿起她方才用過的:“用這個就行。”
洛念又坐了回來。
桌上的菜種類齊全,色澤鮮美,連擺盤都有所講究,可見背後的人用足了心思。季清禮挨個嘗遍,将碗裡的飯慢慢吃光。
整個過程,洛念一言不發地盯着他。
碗空了,季清禮放了下來。他極其講究地使用清潔術清理了自己的嘴角,才轉過去對上洛念的目光:“怎麼了?”
洛念伸出手,食指勾住季清禮小指:“我發現你吃飯從不說話。”
“食不言。”
聞言,洛念浮起笑意:“好吃嗎?”
季清禮不假思索:“好吃。”
不論真假,師兄說好吃,那就當作好吃吧。
洛念還想說什麼,季清禮忽然舀了一勺羊肉湯遞到她嘴邊。洛念愣了愣,張開嘴喝了下去。
季清禮又夾了一道菜喂給她,洛念不解,但還是吃了。
他這才放下筷子。
洛念有些不解:“師兄,怎麼了?”
季清禮垂眸盯了她半晌,才開口:“沒事。”
洛念打了個響指,房屋外的花草樹木聞聲搖曳。片刻後,還未化形的精怪們脫離本體,順着敞開的門窗飛了進來。
它們簇擁着鑽到碗盤下,合力端起盤子,将其挪到窗台的水池内。
季清禮第一次見到這番景象:“攝魂術又精進了?”
“這可不是攝魂術。”洛念一本正經,“它們都是我親手養大的,都是我的孩子。”
……這是什麼形容。
能和世間萬物産生“共情”,也是魂師天賦的一種。
以前洛念隻能和植物共情,因此音晖才安排她從事靈獸師一職。漸漸的,她已經能從植物拓展到動物,能同時共情的對象數量也增多。
不出意外的話,如今整座山上的生靈都能與她建立共感。
隻是,若要與人搭建連接,還須使用攝魂術·魂鏡。
洛念沒有實踐過這個。
魂鏡與共情的不同在于,共情是産生溝通,魂鏡卻能參透對方的一切。
想法、經曆、情緒,所有的一切。
這是很沉重的事情。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用的。
“這些不是給嶽懷姜準備的接風宴嗎,她人呢?”季清禮突然想起這件事。
回憶嶽懷姜回來之後的反應,洛念聳肩:“不知道,師姐有些異樣,我準備晚些再去看看她。”
“嗯,注意安全。”
這話實在太突兀了。
照月宗内皆同門,沒有人會惡劣到傷害對方。洛念也曾施過淨魂術,整個照月宗的草木野獸,皆不會無故傷人。
加之曾經宗主夫人遇害一事,照月宗裡裡外外都布滿了結界。
若真要說個世間最安穩之地,估計就是此間了。
洛念隻以為這是他的關心,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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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親誕子,總是沒那麼健康。
洛念四肢健全,天賦極高,卻沒有味覺。
這件事,她誰都沒告訴過。
不過現在......
目送着季清禮離去的背影,洛念猜,師兄應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