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時節已經入冬了,被隔在窗外的西北風吹不到房間裡的兩個男人。
整潔的房間裡隻有那張大床上是淩亂的,床上正有一個男人趴伏在那一團淩亂裡。
房間裡隐隐能聽見男人的喘息聲。
季予溫早已穿了衣服,并沒有打算去管那個男人。
煙霧從男人口中被随意地輕輕吐出,竟也能被吐出算得上好看的形狀。
季予溫沒有多看床上的人一眼,他看了一眼房間裡的電子鐘……還有兩分鐘。
季予溫有些銳利的俊美面容在煙霧中若隐若現,平日裡總是或冰冷或戲谑的眼神因為剛經曆過那種事而柔和了幾分。
季予溫看着電子鐘。
兩分鐘過後他的那根煙早已吸完,實際上他也沒吸幾口便掐了煙扔在了地上。
反正是外面的房間,他不會心疼。
電子鐘是那個男人的,這是他新加的一個規矩,他在這種事上一開始其實是沒有規矩的。
時間到了,門外有了動靜。
季予溫去沙發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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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晨推了推眼鏡,平靜地拿房卡開門,他面色沉靜,眼神漠然。
虞晨步履輕緩地走進房間,對眼前的一地狼藉早已見怪不怪,他提了一個紙袋,手裡又單獨拿了一份文件。
他不是來打理這些的,隻是負責和那個男人再說一遍他早已知曉并且早已明晰了的事,然後讓男人把合約簽好,男人會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其實也就是報酬。
季予溫一向不喜歡自己說那些話、做那些事。所以這些事就交給了他這個性/冷淡的秘書。
虞晨見季予溫沒走,便冷淡地喊了聲“總裁”。
季予溫微一颔首,很滿意虞晨今天的打扮。
“你穿襯衫很好看。”這句話說的突兀,也意味不明。
“謝謝。”虞晨不帶任何情緒地說。
虞晨向季予溫微一點頭,便完全忽視了他,隻是躍過那一地淩亂,去了那男人身邊。
季予溫鮮有會待到現在的時候,但虞晨一向擅長忽視他。
季予溫看向虞晨這次給他帶來的衣服,又是這個牌子?虞晨很喜歡這個牌子嗎?
他還是拿了衣服穿上,也沒坐多久,便拎着袋子離開了。
外面風涼,季予溫穿得單薄,但并不覺得有多冷。
季予溫腿長,步子也快,很快便去了車裡。但他沒想好去哪,便把車裡的空調打開。
一摸口袋,他手機忘拿了,不過袋子裡有他的備用手機。虞晨心細,應該也能看見他遺留在房間裡的手機,會給他帶來的,他也不急。
明明一開始,他們兩個人都不是這樣的。
完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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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季予溫大二。
那個十月份,他也才十九周歲。
他的大學離“家”挺遠,所以他連國慶都沒有回去。
季予溫有一個“秘密基地”,在他學校旁邊的一個公園裡。
因為是全國很頂尖的大學,還在首都,所以那個公園的環境很好。
十月份的小雨還是有些涼意的。
細雨如絲,雨的濕氣像是霧,朦胧虛化了眼前的所有景象,季予溫很喜歡這樣的天氣。
就是,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歸屬感。
季予溫隻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但是出門的時候感覺還是有些冷,便又回寝室拿了件外套,但沒穿。
他很喜歡那種雨的濕涼氣被風吹在皮膚上的感覺,好像那種涼意能滲過皮膚進入他身體裡一樣。
沒感受過暖,涼便是他最依賴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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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裡有很多長椅,有木制的有石制的,季予溫的秘密基地就是其中一個木制的長椅。
長椅的樣式有些複古,配上這樣的石闆一樣的路,也挺好看的。
小雨把黃色的木椅染得更深了,讓木椅有一種曆經滄桑的感覺。雨絲太細,落在地上的聲音不大,但落在公園裡是有一些細微又好聽的聲音的,季予溫也很喜歡。風不斷把輕飄飄的雨絲吹在他胳膊上,季予溫感覺很涼,但不至于冷,所以他舍不得穿外套,便就那樣把外套随意的搭在臂彎裡。
他對那張長椅情有獨鐘,是因為它那邊的風景是所有長椅裡最好的,而且離一棵大樹很近。這種雨的話,那棵樹可以擋得七七八八,所以季予溫猜那張長椅現在應該還挺幹的。這樣也不至于坐一屁股水。
而且晴天的時候還可以遮陽,但最巧的是那張長椅上“光顧”的人還不多,他隻能一邊在心裡說那些人眼光不好一邊竊喜他們眼光不好。
但是……季予溫這次卻在他的秘密基地那裡看見了一個“入侵者”。
誰啊?下着雨呢都來?還不打傘不穿外套?
他抗凍抗淋就能霸占他的秘密基地了嗎?
季予溫在雨天來秘密基地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他看着那個人的第一眼是氣憤。
但是,那人隻穿了一件短袖,還沒有帶傘,低垂着頭,有些頹廢地坐在長椅上。季予溫到底沒忍心說什麼難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