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衣物很快離體,饒是房間裡有暖氣,虞晨也難免會冷,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一點。
胳膊是最後才露出來的,季予溫看見虞晨左手小臂上的紋身時眼睛稍微睜大了些。
随後便移開了眼。
“先戴眼鏡。”
季予溫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平靜。
虞晨的手移向眼鏡,戴好後也沒有停留,就彎腰去拿襯衫。
季予溫沒有出聲阻止,隻是把視線一動不動的放在虞晨的身上。
“過來。”
虞晨動作一頓,把襯衫拿在手裡,往前走了兩步。
季予溫伸出手,不算涼的手碰上虞晨并沒有過于細瘦的腰。
虞晨抿着唇,但他被季予溫先碰到他腰的那幾根手指的指尖冰了一下,有些緊張地收了收腹部。
這樣一收,還可以把他有些淺淡的腹肌顯露的更明顯一些。
季予溫看見了,隻是沒想到……
他的手指輕輕地在虞晨的腰上滑着,感覺着虞晨腰腹的輕微的不自然的收縮。也慢慢地逗弄着虞晨緊繃的身體。
虞晨感覺癢和不适,季予溫能看出來。
季予溫感覺虞晨有些發抖,應該是冷的。
他直起上半身,讓他能把虞晨往自己這邊攬。
虞晨皺眉。
他被季予溫圈着,坐在了床邊,又躺在了虞晨的小半邊身體上。
後腰貼上微涼的被子,後背卻是靠在了床頭,床屏是皮制的,比被子要涼上不少。
後背靠上的時候涼得虞晨不禁“嘶”了一聲,想用手撐着身體趕緊坐直。
季予溫卻在他腰上輕輕擰了一下,虞晨身體一軟,還吓得不輕,他不悅地看向季予溫,甚至感覺腰部還有些微微的麻。
“别動。”
虞晨隻能就讓自己那樣靠着,不過一會兒也就捂熱了。
虞晨就更冷了。
“冷?那過來睡。”季予溫的語氣裡多了些戲谑,手也沒從虞晨腰上拿開,隻是老實了許多。
季予溫的被子一開始是直蓋到腋下的,剛才攬虞晨的時候也沒往底下移多少,所以虞晨如果真的要進被窩的話,隻能起身把被他壓在身下的被子拽出來。
畢竟另一邊有季予溫正在輸液的手。
“……不冷,不用了。”
“我冷,你過來給我暖暖。”
季予溫看見虞晨的眼神後嗤笑出了聲,帶着戲谑的笑意,說:“你敢瞪我!”
“……沒有……你手。”
季予溫卻好像才意識到一樣。
“噢,我是誰?”
虞晨也沒想到季予溫竟然無聊到這種地步。
“……請總裁把手拿開。”
“行……你還壓到被子了。”
虞晨當然知道。
但季予溫的手依舊沒動。
“屁股擡起來,腰挺一下,不,腰該塌下去。”季予溫說完還在虞晨的腰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意思是——塌一個我看看。
虞晨的臉色已經完全黑了。
季予溫也不逗他了,收回手,把被子拽了出來,蓋在虞晨身上。
“往下睡一點。”
虞晨沒動。
“我說,往下睡一點。”
虞晨依舊沒動。
季予溫無聲地笑了,感覺……虞晨也不是完全像個“傀儡”,他看着虞晨十分不好看的臉色,就把手伸進了被窩裡。
虞晨死死扯住季予溫不安分的右手,光明正大地瞪他。
“你膽子不小啊,松手。”
虞晨直接把季予溫的手扯出了被子,然後才往下躺了一些。
季予溫把手機遞給虞晨,他要刷視頻,讓虞晨給他翻。
直到季予溫突然感覺手有些疼,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血馬上都回到天上去了。
虞晨趕緊起來去給季予溫換瓶。
他沒再回被窩,重新坐回椅子上,把襯衫套上了。
“我不滿意,脫了重穿。”
虞晨沒理他。
季予溫有些氣。
他真是給他臉了。他不信虞晨沒有做好最壞的打算,不然也不會想要去關門,現在連摸一下都不讓摸,裝什麼?
所以季予溫毫不客氣地說:“那個人不是摸過嗎?”
季予溫知道虞晨能明白自己說的是哪個人,是哪件事。
其實季予溫也不是很想提起那件事,但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他也不是不常幹。
虞晨神色驚恐地看着季予溫,季予溫在虞晨的眼神裡好像看到了一絲不可置信與痛心。
季予溫皺眉,他不認為虞晨能對他有那樣的情感,但當他想再看看的時候,虞晨直接跑了。
急到連門都沒有關上。
“虞二,你去哪?”季予溫喊着。
但虞晨沒有回來,也沒有應聲。
季予溫甚至能聽見虞晨着急忙慌的跑下樓的聲音。
————
幾乎是那句話還沒說完,那件事,那天的場景就再一次算得上清晰地浮現在虞晨的腦海裡了。
季予溫當時不是看得很清楚嗎?根本不一樣!
他是故意說的。
那句話像是雷擊,讓他整個人都像被電擊給了一樣,經過血液的電流讓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虞晨又像被從很遠的地方扔擲過來的一杆長矛插進心髒一樣,疼痛遠不及那杆兇器對他的沖擊力,甚至能在他感受到疼痛前就被那樣的沖擊撞碎。
但他死不了。
所以既要忍受心髒被貫穿的疼痛,又要體會自己的身體被撞碎的聲音和疼痛。
那個人,那個說出那句話的人,是那個人把這些痛楚毫無顧忌又心安理得地施加給他的。
他要離開。
就算是死,碎成渣,也不要在那個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