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溫白經常做噩夢。
一天,她夢見自己隻有一顆門牙,還無緣無故突然掉落。她開始不能吃飯,在食堂被衆人取笑。她看向周圍,郝浔、岑旭、傅揚竟都不在。
再一轉頭,食堂裡所有學生都成了無臉人,不知何時已逼近她眼前,一個個陰森森的圍着她!
溫白驟然驚醒!
心悸未平,她滿頭薄汗看向窗外,厚窗簾透出曦光,湛藍天際泛着魚肚白。
學校,課間。
郝浔拽着溫白袖子,表情嚴肅的和她四目相對。
“你最近怎麼了?瘦了一圈不說,精神還越來越差?”
溫白勉強微笑,告訴她沒事,别擔心。
課間學生來來往往,任老師踩着高跟鞋經過走廊,歡脫的學生們一個個像老鼠見了貓,飛速收起手機,規規矩矩兩三結對站着聊天,順帶竊竊私語議論她此行目的。
這節課不是她的,班主任此刻前來,必然有事。
任老師在教室後門喊了溫白。
溫白錯愕的眼神與她相對,然後莫名有些緊張的攥緊袖角,小跑跟了上去。
走進教室辦公室,早晨最後一節課鈴聲響起。
溫白開口提醒。
“老師,上課了。”
任老師給她示意沙發處坐,解釋這節課因為下雨改成自習,然後給她倒了杯水,聲音也不似往常硬厲,透着溫柔和藹。
“溫白,最近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可以和老師說說嗎?”
溫白有些懵,半天沒反應過來她的意圖,思考半天小心翼翼開口。
“老師,我成績沒有退步,上次月考還進了全班前十。”
任老師沒接她的話,她伸手摸了摸溫白,聲音親和又帶着教師的嚴厲,諄諄地。
“不聊學習。是你最近瘦了很多,看面色像在熬夜,如果為了學習,與其熬夜,不如提升自己效率。”
溫白似懂不懂的點點頭,對她突如其來的關心感到驚異。
任老師見她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沒被握住的另外一隻手不知如何安放的舉起,十分無措,不由歎氣。
“我承認,對你不夠公平。”
溫白聽到這番話,更是一頭霧水。她睜大茫然無辜的杏眼,水汪汪澄澈無瑕。
任老師面色溫和,不似平常嚴厲,沖她無奈一笑。
“你生得俊俏,又被校董打過招呼要特殊關照,我一直以為你和岑旭早戀,所以對你戴了有色眼鏡。”
“岑旭轉來以後,我才發現是我誤會了。你們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溫白聽到這裡,才明白任老師的意思。
她從未被任老師刁難過,特殊關照細細想來也有,畢竟任老師是個秉公有良心的好老師,對大家都是粗中有細的關懷,隻是平時比較嚴厲,大家才怕她。
溫白笑了笑。
"老師,您對我很好,謝謝您的關心。我沒什麼事,自己調節調節就好了。"
任老師輕輕撫摸了她的手,像寬慰般歎息。
“有什麼需要老師幫忙的,記得找我。”
.
岑旭依舊沒有來學校,溫白有些擔心,給他打了電話,他還是在醫院。
她估計,岑旭爺爺的情況不樂觀。
中午在餐廳吃飯碰到傅揚,溫白主動打了招呼,他眼神交彙時微微一愣,沖他露出一個很淡的僵硬的微笑,機械地微微揚了下唇角。
傅揚眉宇間略有倦色,鴉羽似的睫毛下垂,遮不住眼下烏青,一副熬了夜的樣子。他今天校服裡穿了件竹青與黛綠混色的運動短袖,清新别緻,上衣剪裁貼身,襯得他肩寬腰窄,随性往餐椅後背一靠,翹腿脖子後仰喉節在光影下似山巒起伏,散發荷爾蒙感。
他照坐在固定靠窗位,窗外小雨淅淅瀝瀝,透明玻璃窗沁上一滴滴晶瑩剔透的雨點,汩汩雨水流動将外面綠草翠樹透視成的水波蕩漾下空靈滌淨的動景。
小雨天氣,屋内灰蒙蒙的陰霾質感被餐廳頂部射燈與發出的光芒驅趕,室内明亮幹潔,綠化帶末邊兩個奶茶店散發溫熱治愈的熱可可氣味。
溫白選好餐,端起飯,繞過簇簇南天竹與馬醉木交錯的綠葉叢林,向窗邊靜谧無聲的人走去。
傅揚似在發呆,忽而斂眸看見溫白,放下腿挺身坐正,神色淡的像這場雨。
他欲擡手卻不小心差點打翻雞湯。溫白眼疾手快扶住碗,才避免一場意外。
溫白坐在對面,看傅揚偏頭看窗外淋漓不止的雨,自顧自吃了起來。
氣氛有些微妙。
終是傅揚打破了沉默。
“岑旭今天還沒來學校?”
溫白點點頭,有些不适應被遠處學生叽叽咕咕低聲議論,壓低聲音,頗埋怨。
“他快一個月沒來了。任老師居然給他準了這麼久的假。”
傅揚聲音不似以往,雖清潤,但更帶着絲剛硬,更像一個為低年級學生解惑的學長,而非平常玩笑随意。
“他父親兼校董,任老師老公還在他家醫院工作。請假對他來說不難。”
溫白默默吐槽,這該死的有錢人。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傅揚想到什麼,突然開口。
“岑旭爺爺得腦瘤,任老師的老公是國内這方面的專家,如果岑旭那兒問不出來什麼,我們也許可以......”
溫白眸光一動,對上他的視線,試探開口。
"打聽病房号,然後去醫院看看?"
墨色似海似淵的眸光像月輝星光被揉碎,泛起漣漪,溫溫脈脈浮動,又謹慎克制以濃夜壓下星點光暈,漸漸熄滅,靜谧。
溫白差點被那眼眸吸引淪陷,連忙回過神。
傅揚聞此提議,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