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說,溫白頓時生了好奇心,非要探出腦袋看看那沓白紙裡有什麼他不願意讓她知道的東西。
直到翻出一份打印出來的日記,溫白看着内容腦袋嗡嗡隐隐有些頭大。
這不是和她準備給傅揚開解心結找到的傅揚母親日記裡開頭的内容相差無幾嗎?
這裡的内容他知道了?
溫白頓時不說話。
傅揚将她抱在懷裡,把她手裡拿的一沓紙放在她手心,然後把下巴抵在她肩膀,聲音從耳邊傳入她耳朵,舒緩而鎮定。
“這是小媽從老爺子舊手機裡找出來的照片打印出來。裡面有小時候的糗事。”
他雖然這麼說,卻絲毫沒有護着這沓紙的意思,乖乖把它遞給溫白,一雙胳膊卻似牢籠般把她禁锢在懷,聲音似乖哄又似威脅般霸道。
“讀給我聽,好嗎?”
溫白心裡驚訝的哦了一聲。
不是害怕我知道麼?這會兒不怕了?
其實她很早和林叔研究過那本真正手寫的日記,她本着為傅揚解開心結的目的翻了開頭兩頁,又覺得窺人隐私實在不妥,這事就擱置了。
現在忽然有機會更深入的了解傅揚,怎會不樂意呢?
于是,她鑽在傅揚懷裡,清了清嗓子,提前打好招呼。
“是你讓我讀的哦。”
随着少女溫醇的聲線,原本明媚的窗外忽地陰沉,開始淅淅瀝瀝下雨。
雨意空濛,将落地窗濛上一層淡白暖霧,透明玻璃上挂着滴滴細潤雨珠。
雨不大,隻沙沙的下着。
屋裡光線微暗,淡淡白日光落在木質地闆上,營造出一種白日缱绻暧昧的昏暗之感。
溫白讀的眼睛發酸,傅揚伸手按亮床頭一盞落地燈。
暖黃色的燈光頃刻間籠罩二人。
天色漸黑,窗外雨滴似神明的煙花,倒映出絢麗璀璨的霓虹世界。
溫白讀着讀着,忽然看到窗外地面氤氲的鏡面般的粼粼水波,竟倒映出萬家燈火的樓棟場景。
就像,大雨把城市颠倒在鏡像裡,光怪陸離。
而後背腰間環着她的踏實暖意似乎發覺她出了神,微微用力攏了攏她。
她本不太喜歡雨的。
可這樣的雨天,這樣無所事事的摟在一起,浪費時間,安逸靜谧。安心,此刻體内流竄着惬意舒展,讓她不自覺眼皮微耷,帶了困意。
溫白不打算讀了,手上拿着的打印紙也漸漸松了手,聲音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看來,你父親還是很愛你母親的。”
但身後那帶着清冽雪松氣息的人卻生硬哦了聲。
“沒看出來。”
似乎察覺到他因為這話而不開心,溫白清醒大半,于是坐起身,認真盯着他深邃似墨的眼睛,笑的純淨皎潔,露出小虎牙。
“我算知道你為什麼什麼事都能做第一了。”
日記裡,可以看出傅揚母親是位很勤勉嚴厲的人,不斷教導他勤能補拙,完事隻要不成功自身必有原因,以及将未來傅氏集團交由他的重擔也壓在他肩上。
但溫白環住他的脖子,似乎很認真的疑惑着。
“可我們終究是平凡人啊,是人就會犯錯,不一定事事擅長。”
她伸出自己的手,緊緊握住他的,然後雙目四對,似在向他要承諾。
“所以即使犯錯,即使做不好,也不要一味怪罪、懲罰自己,好不好?”
溫白的指尖劃過傅揚手上長好的傷口,溫熱細膩的觸感順着掌紋鑽到他心裡,酥酥麻麻帶着熱乎乎的情緒。
傅揚忽然覺得胸口炙熱,似有什麼情緒在熱烈滾燙的翻湧着,随時噴湧而出。
他看着溫白小鹿般澄澈的眼睛,清明亮麗的像一面鏡子,驅散走他心房裡陳舊的陰雲,似要将那陳年捂着的舊灰一股腦趕了出去。
她櫻唇微張,像萬綠叢中點點櫻桃紅。
瑩亮而水潤。
她說。
要允許一切事情的發生,接受自己的平凡。
傅揚微笑着答,好。
她又說。
以後再傷害自己,她就不理他了。
臉頰氣呼呼地鼓起,像隻鬧脾氣的小貓咪,隻能順毛捋。
傅揚笑着答應,擁她入懷,卻比任何一次都用力,似要将她融入身體。
兩顆心髒砰砰跳動,距離極近。
傅揚看向窗外被大雨颠倒的城市,摟緊懷裡的人,隻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眼底躍動似火苗的光熠熠生輝,眸光蕩漾着一片溫柔的幸福。
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不必事事拔尖。
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自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