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寂繁雲的響動,男人回過頭來面露喜色,舉起手中的白瓷茶杯,示意她過去一同品茶。
眼前的男人氣質脫俗,周身環繞清靈之氣應當也是修行之人。
寂繁雲搖晃着穿鞋起身,走過去坐到了男人對面。
接過茶杯的寂繁雲四下張望着,看出她的心思,男人輕笑着開口:
“姑娘不必擔心,同你一起的那位兄弟平安無恙,隻是腿傷麻煩了些還需要靜養。姑娘安心品茶,待到他蘇醒我就帶你去見他。”
被看出了心事,寂繁雲有些不好意思。
她連忙端起茶盞啜飲一口,茉莉香瞬間沁到心口。
“還要多謝公子搭救我們師徒二人,不過我一向不懂茶藝,隻能嘗出這花确實芬芳。”
“清水殘花而已,品香即可。”
男人并沒氣惱寂繁雲的失禮,隻是笑起來,拿起茶盞一飲而盡。
“還有一事倒是我要向姑娘道歉,我看姑娘身上便是血污,擔憂之餘擅自探查了姑娘靈脈,如有冒犯還請姑娘諒解。
不過,我看姑娘也是修仙之人,但又不是玄光宗弟子,為何會昏倒在我廣風山中呢?”
玄光宗,廣風山?男人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公子此話何意?我......”
“掌門!掌門不好了掌門,樞垣長老又鬧起來了,弟子已經被打傷了好幾個。”
急匆匆跑來的弟子語氣慌張,打斷了寂繁雲還沒說出口的解釋。
男人聞言立馬站了起來,也顧不上再問寂繁雲,向着屋外就匆匆趕去。
趕來的弟子叫那男人掌門,寂繁雲心中更是疑惑。
聽到有人受傷幹脆也站了起來,跟着他們走了出去。
杯盞碎裂的聲音從屋内傳來,沖進去的弟子被強大的力道擊飛,倒在木桌上,将桌椅撞得粉碎。
“樞垣,夠了!”
男人三兩下就将裡頭洩憤的人制服,等到寂繁雲沖進去時,隻看到床榻上安靜下來的白色人形。
被撕破的床簾内,那人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露出的眼睛看得出怒火,他掙紮着不斷從胸口發出低吼。
不知男人用了什麼法術,澄澈的藍色光芒緩緩注入那人的眉心,躁動的人形終于安靜下來。
雖然隻是一瞬,寂繁雲也看清了男人看他的眼神。
溫柔似水,藏着深情缱绻。
“吓到姑娘了吧,方才屋子裡的是我弟弟常樞垣,半年前我們下山捉妖平亂,他為了救我被業火灼傷,才成了這副模樣。”
“常樞垣......弟弟......業火......您是常樞煥掌門!”
寂繁雲激動地幾乎是喊出來,她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公子竟是玄光宗的傳奇掌門常樞煥。
三百年前,常樞煥帶領玄光宗鎮壓了業火之災,還借藏楓之力與神靈交談,求來了仙法供後世修習。
若沒有他的努力,玄光宗不可能有這麼多道成登仙的弟子。
“在下正是常樞煥,姑娘這是?”
“失禮了,在下寂繁雲,仰慕常掌門名号許久,今日終于得見,這才有些激動。”
低頭行禮的寂繁雲努力平複着心情,不過常樞煥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難道她是回到了三百年前?
不等寂繁雲理清思緒,略微有些尴尬的常樞煥想起來剛才被打斷的問題。
“寂姑娘剛才還未回答我,你們二人為何要來廣風山,又是如何進的山門結界?”
頭腦飛速轉動着,寂繁雲努力想着合理的借口,三百年前的廣風山她根本不了解,就算要撒謊也不知從何編起。
“您救回來的那個男子名叫鹭影,是我的徒弟,我們師徒二人乘靈獸西行追妖,途中被那妖物攻擊受傷,這才落入廣風山中。
至于山門結界,我這靈獸為白羽玄鳥,鳴叫聲帶有克制法陣的力量,或許是受傷之後玄鳥失控,這才意外闖了進來,還請掌門莫怪。”
看常樞煥點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理由,寂繁雲總算是松了口氣。
“白羽玄鳥是北溟靈獸,千百年來很少現世,不知姑娘是如何覓得?”
似乎對玄鳥頗感興趣,常樞煥追問起來。
“我十歲那年,跟随師父前去北溟鎮妖,意外落入冰湖之中,雖被救起卻發了高熱幾乎快要喪命。
回宗路上意外遇到了一隻被蒼狼追捕的玄鳥,師父獵殺了蒼狼将她救下,那玄鳥傷重難醫,臨死前耗盡力氣将我治愈。
當作交換,她要師父照顧巢中的幼鳥,師父感念玄鳥與我有緣,就引導我将那幼鳥收做了靈獸。”
“竟有如此機緣,實不相瞞,自從樞垣被業火灼傷,靈脈盡毀骨肉焦爛,我一直在尋求法子醫治他,可......
玄鳥護身的機緣并非常人能求,北溟之地的許多靈獸也注定不會離開北溟。”
說着話,常樞煥的神色黯淡下來。
業火來自天界,凡間哪有解法。
常樞垣現在全靠玄光宗的靈藥秘寶吊命,身心痛苦備受摧殘。
“常掌門,您放心,這件事定有轉機。”
看着他落寞的樣子,寂繁雲心中不忍,但她的話也并非全是安慰。
再過不久,常樞煥應該就會發現藏楓的秘密,求得天神授法。
等到那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清風吹落梢頭的花瓣,散落的香氣混雜着常樞煥的憂愁,盤旋着感染了寂繁雲。
秘境為何将他們拽到了三百年前,他們又該如何回到自己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