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了我了!”
那農戶急了眼,大吼一聲也罵起來。
“你們不是說藥袋子能擋了山妖嗎?誰取了我家的藥袋子,誰取了!”
霎時間鴉雀無聲,方才憤慨的村民此刻都閃躲着,各個都是一副心虛的樣子。
還是吳嬸開了口勸他:
“你别亂說,家家都知道那擋妖的袋子重要,誰會幹這殺人的勾當。”
“我亂說?這藥袋子我可是高高挂了的,在這門框上三五道布條子捆起來,現在東西不見了,肯定是你們哪個黑心腸子的拿走的!”
農戶惡狠狠從門上扯下幾根碎布,指着人群瞪視,嘴裡還不幹不淨地咒罵着。
“沒仇沒怨的,誰也不會專取了這擋妖的東西。”
吳嬸還想着勸,誰知那農戶一瞥,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寂繁雲和裴見酩。
“村裡的人知道,外來的可不知道!你們倆,是不是你們倆拿走的!”
眼見那農戶指過來,圍觀的村民也起了疑心,幫着他就吵嚷起來。
“我弟弟昨日染了病昏過去,直到風走了才醒,我一直守在他旁邊,吳嬸兒可以作證。”
寂繁雲坦蕩蕩辯解,被她拉住的吳嬸卻轉着眼珠子,支吾半晌才說話:
“這位公子是昏睡着沒錯,可雲姑娘……我白日總在外頭,她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這副說辭分明是要推了寂繁雲去頂包,裴見酩惱起來:
“放屁!她初來乍到眼睛還受了傷,出了你家門怕是路也認不清,怎麼可能走這麼遠來拿那破藥袋子!”
他的呵斥唬住了村民,吳嬸也被說得沒了回應。
寂繁雲很快聽出了不對勁,她想起傍晚才回來、格外憔悴的吳嬸。
“阿影你客氣些,我們姐弟一個病一個瞎,還要多虧吳嬸心善給我們找了藥。”
她扯扯裴見酩的衣袖,主動搭上了吳嬸的胳膊。
懂了她的意思,裴見酩低了聲音道歉:
“實在是抱歉啊吳嬸兒,我剛才着急了些,您别見怪。”
一扭頭,裴見酩走向那男人安慰起來:
“也别急着哭,你不是一整天都沒回來嗎?說不定你妻子是帶上孩子出門尋你去了,那藥袋子就是她拿走防身的。”
“是啊,你妻子長什麼樣子?入夜前還有沒有别人見過她?”
順着他的話追問,寂繁雲暗自觀察着吳嬸的反應。
聽到這話,男人眼裡又亮起來。
他開了口滔滔不絕地描述起來,生怕遺漏掉一點關于妻子外貌的細節。
聽着聽着寂繁雲越發笃信,這農戶的妻子,正是那個被吳嬸當成女兒的人。
奇怪的是,吳嬸似乎并沒意識到不對。
反倒是農戶接下來的話,引得她緊張起來。
“翠兒中午還給我送了飯,說下午吳嬸兒要來家裡教她腌菜,囑咐我回來的時候挑個大些的石頭。”
“對對對,我下午還看見翠兒和吳嬸兒在院門口擇菜呢。”
圍觀的村民也被提了醒,七嘴八舌地都說看見吳嬸兒和他妻子在一起。
“這麼說,吳嬸兒今天一直在你家啊。”
寂繁雲故作驚訝地擡了頭,揚起的下巴正對着空蕩蕩的門框。
農戶被她提了醒,猛地站起來瞪大了眼睛。
“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女兒也丢了,我還得去找我女兒呢!”
吳嬸見狀喊起來,扭身就要向外沖。
“吳嬸兒别急!”
寂繁雲趕兩步拽住了她,死死挽住她的胳膊不松手。
“你女兒不也被山妖抓走了嘛,怎麼可能是你偷的藥袋,跟大家說清楚就好了。”
一把掙開寂繁雲的手,吳嬸叫喊的聲音更大:
“山妖不會抓我的女兒,不會的!”
吳嬸使了勁兒搡開寂繁雲,手腳還掙紮着亂打亂踢。
一聲悶響,裴見酩打昏了她。
吳嬸丢了女兒的事大家并不知情,看她突然發了瘋,村民們又議論起來。
有的說吳嬸是上了年紀犯傻,不小心弄掉了别人家的藥囊。
有的說她也是無辜,全怪山妖害人。
最過分是還有人說吳嬸是看女兒醫不好,幹脆故意害人給女兒陪葬。
隻有狼狽的男人癱坐在地上,淚水混着沙土滾落。
是吳嬸拿走了藥袋子,這才引得山妖來吃了他的妻兒。
最後的一絲僥幸也沒了,他确信妻兒是被山妖擄走,吃進了肚子。
寂繁雲思忖片刻,沉默着走到了男人的身邊。
她不知道該如何跟男人解釋,他的妻子是如何被吳嬸當成了女兒,又是為什麼在吳嬸家消失。
歎口氣,寂繁雲還是對着村民開了口:
“各位,無論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吳嬸的女兒确實不見了,還請大家幫忙在村裡找找。”
“不是不幫,她女兒病重,我們隻知道藥一碗碗端進去,人倒是從沒見過。”
“就沒人見過吳嬸的女兒嗎?”
村民的回答出乎意料,寂繁雲沒忍住又問一遍。
衆人面面相觑,良久也隻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