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她那雙明亮得過分的眼睛裡有什麼情緒，他不擅長這個，但卻沒有錯過她微微泛紅的臉頰。

斯内普抿慢慢緊了嘴唇。

“走了。”

他拎起包，破舊的袍子在空氣中微微揚起，很快又落下。

*

周五傍晚時的公共休息室格外熱鬧。

準備去參加宴會的學生們雞飛狗跳的穿上禮服，速順滑發劑被輪流傳遞着使用，高跟鞋和皮鞋扔的滿地都是，沒有收到邀請的人用或欣羨或厭煩的目光注視着這一團亂的場面。

一直到八點鐘，受邀者們陸陸續續的來到門廳。希瑟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人群中正和自己的領帶較勁的西裡斯。

“誰給它系了個死結。”

希瑟嘗試着給他解開，她得慶幸自己的鞋跟不算太矮，否則墊着腳工作實在有些辛苦了。

“詹姆。”西裡斯怪笑了一聲，補充道，“他自己的也是這樣。”

五分鐘之後，希瑟終于不耐煩了，她從口袋裡抽出魔杖，試圖給他恢複原樣。

深灰色的領帶飛速的纏繞在了一起，然後就在情況變得更糟糕之前撕拉一聲碎成了兩半。

“哦。”

希瑟眨了眨眼睛，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算了吧，管它幹嘛。”

西裡斯發出一聲哼笑，随手将那條破布丢在了地上。

他拉起她的手，往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走去。

不知道是本來如此，還是因為施了魔法，辦公室比平時看起來大得多了。天花闆和牆壁上挂着翠綠、深紅和金色的帷幔，看上去像在一個大帳篷裡。房間裡擁擠悶熱，被天花闆中央挂着的一盞金色華燈照得紅彤彤的。燈裡有真的小精靈在閃爍，每個小精靈都是一個明亮的光點。遠處一個角落傳來響亮的、聽起來像用曼陀鈴伴奏的歌聲；幾個談興正濃的老男巫頭上籠罩着煙鬥的青霧；一些家養小精靈在小腿的叢林中吱吱穿“穿行，托着沉甸甸的銀盤，把它們的身體都遮住了，看上去就像漫遊的小桌子。[1]

他們一擠進門就看見斯拉格霍恩戴着一頂纓穗的高頂帽子站在屋子的正中央，被他牢牢的攥着胳膊的倒黴蛋是他們的熟人。

雷古勒斯挂着有些僵硬的微笑朝他們看過來。

“嘿西裡斯！快過來，剛好你弟弟也在這兒呢，有好多人要讓你們見見.......”

斯拉格霍恩熱情高昂的聲音讓西裡斯瞬間想逃離這個地方，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聚集過來了，包括正站在雷古勒斯身邊的那位——

盧多·巴格曼。

希瑟忍着笑意推了推他的後背。

“去呀。”

“我不要。”西裡斯抗拒的說道。

“你不能在這裡不給他面子，”希瑟揚起頭，眼神亮晶晶的看向他，“快去吧。”

“你跟我一起去！”

希瑟看着西裡斯煩躁的目光短促的啧了一聲。

幾秒鐘，她松開了西裡斯的胳膊，踮起腳尖，扶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自己去好嗎，沃普爾在那裡呢，我有話和他說。”

說完，她沖着他眨了眨眼睛。

“男朋友？”

沃普爾看着她朝自己走過來，笑着遞給她一杯酸橘子汁。

希瑟并不想和他閑聊。

“書稿收到了嗎，先生。”

她接過飲料禮貌的說道。

“當然，正好趕上我出發的前一天。”沃普爾挑了下眉毛。

“那麼，您看過了嗎。”

“差不多，”他抿了口手裡的苦艾酒，“老實說，很學生氣的文筆——但内容不錯。”

沃普爾頓了頓，意味深長的說道：

“很令人動容啊。”

希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看過了萊姆斯的全文，并且毫不懷疑那些真實的文字能帶來的情感沖擊，誠然她替他虛構了一些故事，但所有的體驗都是他的真情實感。

一個巫師與他變獸妄想的抗争。

“所以，您的意思是能賣得出去嗎？”

“當然，不過得經過我的修改。”

希瑟擡起頭，盯着沃普爾眼鏡後那雙狡黠的眼睛。

“當然，”她微笑着說道，“這方面您是專家。但我不希望這會影響這本書的署名。”

沃普爾的神色一動，冷笑了兩聲。

“赫爾穆特小姐，我們之間似乎有些誤會。誠然這本書出自你的手筆，但或許你應該清楚，沒有我的幫助......”

“......它是沒辦法出版的。”

這個家夥還真是......

希瑟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您這麼認為嗎？”

“當然。”

“那或許我們就沒辦法合作了。”

沃普爾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某種令人惡心的笑容。

“為了防止你忘記了什麼......赫爾穆特小姐，書稿已經在我這裡了。”

“當然啊，”希瑟滿不在乎的笑道，“所以我也要提醒您一下......”

“......最好回去看看那些字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