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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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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小埃德加手指的方向,所有人終于有了借口似的一起看向了那個高高瘦瘦男孩的臉——在被擺到明面上來說之前,這件事就是房間裡的大象,每個人都知道它存在着,但又刻意地去避開。

男孩微微一笑,他長得十分漂亮,眼睛有如上好的黑曜石,長而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可是他的臉!他的臉上有一大片可怖的燒傷,扭曲在一起的皮膚像融化的蠟塊一樣,令人望而生卻。他的左邊額頭一直延綿到左臉頰的一塊倒三角區域都是這種燒傷。可他的右半張臉又精緻漂亮到驚人的程度。

而且,他長得很像……很像裡德爾兄妹。

男孩蹲下身來,與小埃德加平視,他沒有生氣,溫和地說:“是燒傷,你害怕嗎?”

埃德加大喊:“我才不害怕呢!我不是膽小鬼!”

男孩笑起來,左眼被損傷的皮膚帶動,扭曲地抽搐着。這其實十分可怕。但埃德加想到自己剛剛放下的大話,勉強地白着臉,沒有明顯露出什麼厭惡或害怕的表情。

查勒斯保持了詭異的沉默。弗萊蒙特倒是好奇地問道:“還有巫師治不好的傷疤嗎?”

查勒斯就差在底下把弗萊蒙特的腳背踩爛了,弗萊蒙特的臉痛得扭曲起來,憋回了自己正要脫口而出的下一個問題。陌生的男孩反而笑得更開心,眼睛眯起來,現在,他看起來更像平日裡笑眯眯的梅娅了。

“有些是這樣的。”他微笑着輕聲說,然後站起身來,搭上鄧布利多的手臂,“很抱歉,我要和鄧布利多教授先走一步了。”

三個男孩沉默着目送鄧布利多和那個男孩遠去。幾乎就在看不見他們身影的那一刻,三個人炸開了鍋。查勒斯大吼一聲:“一點沒眼力見!那種問題你說問就問?萬一人家是麻瓜出身呢?”

“我忘了。”弗萊蒙特尴尬地說,“但是,就算是陳年舊傷,隻要不是魔法損傷,也都可以痊愈啊!”

弗萊蒙特不服氣地嘟哝着:“狼人咬的?陰屍啃的?還是厲火燒的……?”他随即想到那傷疤像極了火燒的痕迹,頓時打了個寒戰,“老天……”

查勒斯也慢了一拍,他震驚地和弗萊蒙特對上眼神,兩人都突然意識到,這随口一說的事情,極有可能就是事情的答案——梅林!一個被厲火燒過還活下來的人!這是怎麼做到的?而且他還隻有十幾歲!

“他看上去好酷!”隻有小埃德加雙手高高舉起,喜笑顔開地說,他才不懂什麼是厲火,隻覺得那個大哥哥長相酷炫。

“你也是,别仗着年紀小就亂說話。你還有兩年也要去上霍格沃茨了,怎麼這麼笨!小心去赫奇帕奇!”

“你什麼意思啊!我全家本來就都是赫奇帕奇的!”小埃德加憤憤不平地說。

“我沒和你說嗎?”弗萊蒙特佯裝驚訝,一副認真的樣子,低下頭對小埃德加說,“入學測試是和巨怪打一架,到時候你可得好好準備!如果你不幸遇難……”他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尾音。

“喂!不要再欺負小孩了。”查勒斯笑着說,“對了,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男孩長得有點像……”

弗萊蒙特停下步子,他和查勒斯互換了一個眼神,小埃德加頓時不滿起來,插着腰罵道:“像什麼?為什麼不說下去?我要聽!”

“你又不認識。”查勒斯不耐煩道。

弗萊蒙特嘀咕道:“可他看上去像華裔。”

“華國有魔法學院嗎?”

“不清楚,他們那邊都不是印歐語系了吧?怎麼念咒?”

“你五年級都不清楚,我一年級就更不清楚了。”

“兩個大笨蛋!”

……

三人拌着嘴,迎着漸漸沉下的夕陽,漸行漸遠。與他們背道而馳的梅娅·裡德爾也正在想他們。那三個人,兩個波特,一個博恩斯。他們年紀都不大,還是少年人打打鬧鬧的歲數,滿腦子隻有魁地奇和吵架。

就連鄧布利多見了,也是笑着搖頭。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數十年後,弗萊蒙特會老來得子,他的兒子将會被他驕傲地取名為,詹姆斯·波特。在他有生之年,他怎麼也不可能想到,他會有一個名流千古的孫子。

——查勒斯·波特,會和多瑞亞·布萊克結婚。他在舞會上死纏爛打的那個斯萊特林少女,在幾年後真的嫁給了他。他們的名字在原著裡隻是飄忽而過,出現在小天狼星浩浩蕩蕩又孤孤單單的家族譜系上的一角。

——埃德加·博恩斯。是他的兒子?還是他本人?梅娅猜不出來。但她依稀記得,後來的阿米莉亞·博恩斯,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她有一個哥哥與之同名。并且,那個“埃德加·博恩斯”死于伏地魔手下。

一切隻在一念之間。

他們都是在書中一閃而過的姓名,沒有容貌,沒有出場,隻有依稀和遙遠的血脈在幾十年後如燭火般搖晃。誰能想到如今濟濟一堂的布萊克家族,幾十年後就凋零殆盡;誰能想到那個靠洗發水發家的巫師家族,差一點就要徹底斷絕;又有誰能想到,那個在孤兒院裡文靜英俊的少年,隻用了區區幾年,就掌控了大半的魔法界?

沒有人能猜到。

命運如此難測。梅娅向前走去,她在鄧布利多鼓勵的視線中目光沉沉地推開了巴希達的房門,木頭門咯吱作響,她隻是随便掃過一眼,突然無意中看見在門背後,有一個死亡聖器的标志。三角,圓圈,豎,看上去像是用什麼鋒利的東西随手刻的。她挪開視線,但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命運弄人……誰能想到,她身邊這個胡子厚重的中年男人,就在十幾年前,還和愛人在這間屋子裡絮絮讨論他們偉大的事業……

“很高興見到你,巴沙特女士。”鄧布利多率先開口,他彬彬有禮地鞠躬,梅娅随之低下頭行禮。她能感到巴沙特在她身上停留的目光,大約過了一分鐘,她才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哦,阿不思,這真是一個漂亮的小孩。”

……什麼?

梅娅錯愕地擡起頭,她确信那片醜陋無比、她特意讓鄧布利多加上去的燒傷疤痕完□□露,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左臉,變形術沒有失效。

她對上巴沙特微笑的眼睛。

“孩子,你知道你自己特别漂亮嗎?阿不思,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歡好看的孩子……你真是懂我。來吧孩子,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梅娅躊躇了一會兒,她嗓子啞了,顧左右而言他,悶悶地說:“……您沒有看見我的傷疤嗎?”

“看見了。”巴沙特坦然說,“像一朵蝴蝶。”

梅娅撐着門的手突然有點僵硬,她側過臉去看鄧布利多,卻發現鄧布利多若無其事地看着别的地方,他嘴角有一點藏不住的笑意,似乎是看見梅娅的表情,他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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